第87章 穹庐

江牧歌也注意到了他眼底不同以往的光芒,伸出手去,放在他面前。

没有任何强硬的味道,泡过水、微微皱巴的小手就摊平着放在那里,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邀请。

他有些失望:“就这样?”

她挑了挑眉。

“刚才牵都牵过了,”他迅速把手覆上去,脸色仿若极度不情愿, 却勾起了嘴角,“叫你牧歌,是希望你放松下来,从宴上第一回见面就是如此。你莫要……”

他话音未落,她手已经轻轻翻过来牵着他,微一用力, 就将他拉到身前。

“知道了,那牧歌该怎么叫太子殿下?”

她吐气如兰, 弄得人耳侧痒痒的。

他顿了顿:“不必直呼名讳, 若你喜欢,叫我‘阿万’。”

“阿万,阿万?”

江牧歌反复唤了两声,渐渐读出韵律来。

那亲昵令夜文康也感到有些不自在:“只在此处,你我之间,若在旁人面前,不可叫阿万。这是我的乳名,除了父皇母后,没几个人知晓。”

“嗯,”她笑了一声,“阿万,听着就有很好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瞬:“哪能听得出这个?”

她就压低声音,庄严地模仿起来:“叫阿万!这孩儿能率领千军万马,为大庆开土扩疆。”

夜文康闻言, 忽然呵呵两声,开怀笑了出来。

她担心冒犯,连忙竖起三根手指, 补充道:“我对天发誓,这模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可不敢轻易以陛下和娘娘自居啊。”

“不,”他握住她那三根手指,压下来,声音极轻,“我初有记忆时听母后常说,有了我是万不得已,所以叫阿万。”

洞内水声空阔,在石壁间廖廖吹荡,无风胜似有风。

“不说了,还是你的千军万马好。”

夜文康笑了笑。

她摇头:“我娘不通文墨,给我取名叫木格。这木格既是护着漆器的架子,也是刑具。后来收养我的大夫觉着不好,要替我改名,可我那时候不懂事,小时候一直被这么叫着叫惯了,死活不肯改。后来我们听到平原上有牧儿唱歌,大夫才替我改了‘牧歌’二字。”

“竟是如此。”他讶然。

“那大夫后来就成了我的师父,我师父说, 大名鼎鼎的敕勒歌,就是牧歌。敕勒歌里说,‘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阿万可知,这穹庐指的是什么?”

这敕勒歌是乐府诗集中的,算是耳熟能详,夜文康竭力回想,一时间却回想不起来,猜道:“是太上老君李耳先生,和方辅先生的草庐?”

“不对,穹庐是帐篷,敕勒人是将天比作了他们家的穹庐,我师父跟我说,人活着需记得,天底下无处不是家。”

她解释完毕,望着夜文康微微一笑。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她这笑中隐隐有泪意。眨一眨眼,那水光却似幻觉,已从她眼底消失了。

“牧歌,怎么了?”他再唤她名字,里头竟似多了别样的含义。

唤得温柔缱绻。

“没什么,”她听出来了,笑容浅了些,不容拒绝地牵着他朝前行去,“只想告诉你,阿万这个名字,如同我师父给我生改的一样,也要被我改了。从那个‘万不得已’的万,改作了‘千军万马’的万。”

她头也不回,没有理会他的反应。

昏暗的光线下,唯有夜文康知道,他面上一层薄冰涣然冰释,化为了暖融的笑意。

独独包容着她脊梁笔直的身影。

他忽然指节用力,将她拉回来,听她“啊”的惊呼一声,就将整个人揽在了怀里。柔软的身躯与他相撞,微微颤抖,却带着令人舒心的温度。

夜文康展眉,在她耳畔替她撩起了她毛茸茸的青丝。

一团忍冬香,终于尽数入怀。

她感到他滚烫的吐息掠过脖颈,禁不住有些畏惧,却没胆子动手反抗,小声道:“殿下!”

“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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