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丧钟为谁而鸣(下)
楚斯静静凝视这这具怪异的尸体。
总有勇士教导我们,直面死亡吧,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其实,死亡真的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对于已经死去的生命来说,那确实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因为他虽然直面过了死亡之时的痛苦,但却因此失去了灵魂和意识,他再无法真正地看见死亡之后的……
例如:自己狰狞的面孔、扭曲的肢体、腐烂的碎肉。
而活着的人们却能真真切切看见它们。
人们这时候才骤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冷漠地意识到,生命有多脆弱,死亡有多可怕!
当人们充分感受到死亡的可怕时,恐惧因此而诞生,反叛精神也因此茁壮成长。
趋避利害,这是人类的天性。
于是人们尽力瞪大眼睛看着那具“尸体”,并下意识寻找尸体眼眶里的球状体,顺便震惊于……它摇摇欲坠的下巴,还有被两根中指洞穿的舌头,那条舌头不仅被手指贯穿,甚至被这两根钢钩一样的手指弯曲着撕成了两半。
它已经完全被放干了血,呈现出一种像是从冻库中刚拿出来的猪肉似的的惨白质感。
更像是一张破碎的纸,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但这条舌头的根部,却还完整的长在它的口腔里。
与其说,那是一个死于意外溺水的可怜家伙,不如说,它是一个死于虐杀的奇怪生物。
之所以说他死于虐杀,是因为他的大腿和小腿被三十几厘米长的钢钉钉在了一起,这使得他两条腿都只能做出膝盖弯曲的姿势,跪在地上,再仔细看看,原来他的脚也被钢钉钉在了自己的臀部下方。
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
因此他死于被他人虐杀。
那么又为什么说他是一个奇怪生物呢?
因为人们看不见他的鼻子和耳朵,眼眶里的眼球,以及大半个脑袋。
最惊悚的是,他的奴隶长袍和白色斗篷完好无损,但是——
他的皮不翼而飞。
人们可以肯定他的确是一个人类,但是没法辨别出他的身份。
“靠!这家伙是谁啊!”李俊逸怪叫一声,对着旁边的曲悠悠小声补充了一句,“你瞅它像不像一只被扒了皮的老母鸡?”
曲悠悠瞥了他一眼:“你不觉得当着一个死人的面开它的玩笑是一种非常恶劣的行为吗?”
“这人都死了,它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又不能再诈尸跳起来找我要说法,也不能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说就说了呗,悠悠啊,这就是一个死人而已,你也太较真啦!”
曲悠悠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人理论,索性就不说话了。
刘美丽却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如果现在那个挂在十字架上的倒霉蛋是你李俊逸,保不齐我还真觉得你就像一只被扒了皮的老母鸡呢!这比喻的多好啊!各位,瞧瞧!这多生动形象啊!唉!你可别瞪我!不就是一个死人吗!万一死得真是你!你又不能再诈尸跳起来找我麻烦!再说了,那死得又不是你!我说了就说了呗!怎么还整急眼了呢?!”
围观群众大多抱着看好戏的神情注视着这边的动静,李俊逸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刘美丽一眼,却哑口无言。
林义凯嗤笑了一声,拍了拍刘海洋的肩膀:“我看见那钢钉似乎有点儿眼熟?去问问甄老板吧……”
刘海洋半天没缓过神来,听见这话,神情登时有点儿紧张:“……嗯嗯。”
“不是,哥们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见到死人心里有点儿害怕……”
“别怕!别怕!死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咱们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对吧!”
“呃……对对。”
听见刘海洋这么说,林义凯放下心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
林义凯神经一向大条,没注意到刘海洋的异常,而靠在万元来肩膀上,相隔着几个人正在看戏的曲悠悠却发现了一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她挑了挑眉,摸到了谢东东身旁站好,瞧着男人若有所思的侧脸,她刻意压低了声线问道:“有什么发现吗?谢先生。”
谢东东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划过一丝兴味,嘴唇勾起一丝弧度:“看来,曲小姐你已经有所发现了,不是么?”
曲悠悠低笑一声,眼帘微垂,长而卷翘的睫毛堪堪半掩住一双灰褐色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嘴微掀起一抹甜蜜的笑意,声音娇俏可爱至极,她拉着谢东东的手肘,踮起脚尖凑到了男人面前:
“不如约个地方,咱们慢慢说?”
谢东东略有深意地摇了摇头:“曲小姐的男朋友,万先生,他可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呢。”
“可……我们要谈的不是正事吗?”曲悠悠一双眼睛凝视着他,流露出勾魂摄魄的妩媚神色,“想必元子哥哥他会理解我们的呢~”
谢东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各自转向另一边。
——
叶照灵木然地站在距离十字架不远的地方,看着这具尸体几乎正对着她下跪,白川莲介微微俯身道:“不如离远一点?”
“……有必要么?”叶照灵认为完全没有必要,站在哪里不是站呢?“……反正我什么都看不到。”
“的确没有必要换位置,不过,我们距离它只有三步之遥;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其实还有很多办法可以避免尸体身上污秽的虫子爬到身上……”白川莲介轻飘飘地说,不过其实他并没有看见什么类似于虫子的东西。
叶照灵自觉地拉住了白川莲介的手:“我突然想起来,我晕血,咱们站远一点吧,白川莲介先生……”
“你可以叫我莲介,虽说什么样的称呼都行……”白川莲介微笑着俯身,薄唇险险擦过她的耳垂,“但你完全可以叫的更加亲密一些,这样显得我们的计划更加天衣无缝……”
叶照灵眨了眨眼:“站在这么多人中间,我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凶手总不可能现在就当众对我下手吧?”
“你有不害怕的权利,而我,也有保护你的安全的义务,我的小灵儿。”他低低一笑,拉着叶照灵站在了远离十字架和尸体的角落里。
叶照灵被这亲密而又暧昧的称呼搞的浑身上下好像有蚂蚁在爬,僵硬地被带过去站好后,连忙往外抽出自己的手,却没能如愿。
“白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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