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凑近至西门庆耳边,嘘声说道:“半年前的一天深夜里,汴梁蔡太师来我府上,亲自对我说了一番,蔡太师亲口说当今圣上是应光候……”李拱极在西门庆这生死垂亡之际,将那天夜里蔡京对他说的所有话,如实复述了一遍。
西门庆听在耳朵里,惊得瞠目结舌。
难以置信地道:“应伯爵这厮头脑笨茁,不学无术,黄豆粒儿大的一个字也不识得,他……他竟会如你所说一般?”
李拱极点点头,说道:“确是如此,你都已要死了的,我还能瞒你?”
李拱极告诉西门庆,应伯爵是当今天子身边红人的这一个事实,府中上上下下,只有西门庆一个人知道了。
西门庆怔怔地望着天板,终于是恍然大悟。
平日里究竟为何李拱极要对应伯爵那般阿谀奉承,事事都以应伯爵为首。
直到现在为止,终于是真相大白。
迷雾,顷刻间溃散开来。
西门庆想着想着,不禁是哭得笑出声音来。
摇头叹道:“想我西门庆精明一世,到头来,竟然连这点事情都猜想不出来,倒也当真是可悲可叹。”
李拱极收敛起了脸上那戏谑的笑容,满脸正色看着西门庆。
他说:“你这一死,本官以为,你府上的这许多事情也就算是了结了。”
“毕竟,树倒胡孙散的这个道理,这些年来你也是见惯了的。”
西门庆虚弱地点点头,看了看吴月娘,又看了看陈敬济。
终于彻底躺倒在床上,沉默不语,有气无力。
又是一日一夜过去,西门庆于翌日的清晨时分,撒手人寰。
他府上人丁兴旺,又因着平日里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所以身后之事办得还算热闹。
但那一场浩大的葬礼过去之后,众人皆如鸟兽状散去。
他平日里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暂且没有必要多提。
眼下西门庆一死,各自都是装模作样哽咽两鼻子,随后也就各奔东西,四处寻乐去了。
且说,除了子虚与应伯爵二人。
在过往里,和西门庆结交最为紧密的谢希大,却是个最本性不堪的货色。
清河县内有两个人三年之前欠了西门庆四百五十两银子,至今未还。
西门庆一死,吴月娘便连忙央求谢希大,尽力将这四百五十两银子讨回来。
月娘告诉谢希大,如若这二人死不还钱,那么,他们便要去官府报案,请求官府出面,处置这二人。
谢希大听吴月娘说起,拖欠这笔银两之人是前些年在清河县内开办酒楼的李平和黄四二人。
谢希大于是这般便打起了精神,找到李平和黄四二人。
李平和黄四二人确是一对本分老实人,一见西门庆的结拜兄弟谢希大亲自来家讨那笔银两,立时就如实说了一通。
说他二人现今买卖也赔了,又是个兵荒马乱的大灾之年,宋金大战。
他二人就便是砸锅卖铁,也根本就凑不齐这四百五十两银子。
如若当真是要闹到官府里去,他二人也只能是认了。
谢希大想他二人开办酒楼多年,虽然后来逐年亏损,但好歹也是真正挣过些银子的。
于是便问他二人:“最多,能凑出多少两银子?”
他二人前前后后地仔细核算了一番,回禀谢希大:“卖房卖地、砸锅卖铁,总共大概能凑出一百两银子。”
(本章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