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并肩而来,秦慎擦了擦汗,将手中器具交给身边小厮,笑吟吟迎上前去,向沈沨行礼:“好久不见了,沈大人。”

“秦大人好雅兴。”沈沨带着钟岄颔首回礼。

“沈大人又忘了,我已不是大人了。若二位不嫌弃,唤声老伯、先生,甚或直接称名都可以。”秦慎将二人请进了门。三人在正厅坐定,秦慎命人上了茶。

还未开口,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童便跑了进来,趴到秦慎怀中:“先生昨日教的功课我们都已经习完了,我们可否去后院玩耍一会儿?”

又一个小童也跟着跑了进来,委屈嚷道:“先生先生,他说谎,先生课业甚难,只有他一人完成了而已!他只是想他一人玩耍,我们受罚!”

两个小童瞬间剑拔弩张,眼看便要扭打起来。

“不得无礼。”秦慎轻声呵斥道,“还不快向沈大人与钟娘子行礼。”

两个小童这才发现坐在一旁的沈沨与钟岄,连忙站定,规规矩矩向两人行礼问安。

“秦知礼,拜见沈大人、钟娘子。”

“秦知仪,拜见沈大人、钟娘子。”

见两个小童装模作样的样子十分可爱,钟岄让常欢上前将其扶起。

秦慎慈笑着抚了抚两个孩子的头:“去和哥哥姐姐们说,今日暂且放假一日,课业明日之前完成便可。”

两个小童瞬间欣喜若狂,立马和好如初,手牵手出了门。

瞧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钟岄不禁问道:“这两位是秦先生的子孙辈吗?”

秦慎笑着摇了摇头:“我是个没有儿女缘的,拙荆早在三十年前便故去了。这两个小童,带上后宅的十几个,都是我收养的乞子。”

“他们的父母或因尤府,或因覃临天灾人祸而身故,我无能为力,只能私下收养他们,幼则束以礼让,长则教以诗书,以图赎罪。”秦慎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尽是落寞。

沈沨与钟岄对视一眼。

“听说钟娘子要为覃临贫苦小户儿女办书院,在此之前何不为这些乞子把济贫院修缮一番?”

与私塾性质不同,济贫院的修造向来是官府的事,钟岄虽然曾经也想过帮着修缮济贫院的事,但她不明白秦慎此话何意,也没想到秦慎会反客为主,不由警惕起来:“秦先生说笑了,济贫院是县衙的事,我家大人自会料理妥当,妾身是妇道人家插不上嘴的。”

“钟娘子不必对我如此戒备。如今沈大人是县令,我是平头百姓,云泥之别,自然不会做不利于你们的事。”秦慎听出来钟岄话里的意思,不恼反笑。

“沈大人初任县令,尽管有平高氏案的功劳,但是不足以平稳做稳县令一职。若想让自己政绩变得好看些,兴修水利土木、济贫办学,一样少不得。”

“覃临的济贫院近年疏于修缮,粥厂的济贫饭也良莠不齐,如今沈大人治下清明,何不做了这个好人?”

久不言语的沈沨拦住了秦慎的话:“在下以为处理县务忌得卤莽躐等,虽多无益。如今书院为县政,济贫院亦为县政,一事毕而继,方可事事皆成,这也是先生教给我的道理。”

秦慎闻言伸出了两根手指:“秦某无儿无女,留下基业无人承继,若沈大人有顾虑,秦某愿出资两千两给大人修缮济贫院。沈大人何不给秦某个机会?”

随后秦慎带着钟岄与沈沨去见了秦府后宅的孩子。

年龄大小不一的小童正在一起嬉戏玩闹着,皆身着整洁,面容微红,神态安然,见到秦慎,皆止步行礼,唤他先生。

钟岄与沈沨出了秦府,坐上马车。

“所以,你是要收了这两千两,将书院和济贫院一起办吗?”钟岄问道。

“年前我便去察探过覃临的济贫院,如今寒冬,修缮的确不容缓办。如今县里银钱不宽裕,我前几日上呈知州大人的文书又被退了回来。”

沈沨瞧向了钟岄:“若有这两千两,济贫院和书院便可以同办。若你尚觉不妥,那便算我们同他借的,待日后县库里银钱充裕了还了便是。”

钟岄垂首微微拨弄着帕子,想着秦府后院孩子们的知礼明义不是假的,许久道:“你说他堪做瑾瑜书院山长,那便让他来试试。”

“只是济贫院一事涉及两千两,这不是个小数目,你我不能不留个心眼。”钟岄挽住沈沨的手臂提醒道。

“我明白。”沈沨拍了拍钟岄的手让她安心。

最终沈沨以县衙借债的名义收了秦慎的两千两,打了字据详明的欠条给他,同时聘请他为瑾瑜书院山长,让秦府中乞子皆可入学院念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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