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维钧将手指敲在案上:“他不应是谏臣,当是朕的近臣。”
“陛下当初授官之时便应当明白的。”章琰的笑淡了几分,垂首毕恭毕敬道,“在沈沨的心里,民生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怎么能甘心放下心里的底线,为天子近臣?”“放肆。”祁维钧低声喝斥了一句。
“他沈沨有骨气,有骨气到朕头上来了?朕偏不遂你们这群混账的意,朕限你一个月,平郸州民乱,若做不到,便也滚回泉州种地去。朕的朝堂,不养闲人。”
章琰淡笑着跪了下去:“臣在朝堂浸染已久,实难做到。”
“章琰,你是在藐视天威吗?”祁维钧的眼睛眯了起来,流露出了危险的神色。
“臣不敢。”章琰叩首在地,“但求陛下能暂缓南长城工事,与民更始。”
“你!”祁维钧一口淤血上来,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闵铎连忙上前递了帕子,又熟练地帮天子顺气,再让小侍端茶上前服侍天子用茶。
祁维钧缓了缓,止住了闵铎的手,抬眼看向章琰:“朕何尝不知休养民生之要务,只是朕等不了了。北昭将与西梁为战,南边形势之危及你郸州刺史再明白不过了。朕想给后世子孙留一个清平盛世,你不明白朕吗?”
“陛下,事有因法,不能急来,急则生乱。”章琰抬首苦劝。
“陛下将沈沨留给下一朝天子,为什么不现在就让其为民生务?朝代更迭,我们这代做不了这么多的事。臣请陛下三思!”
“你!”祁维钧大口喘着粗气,将御案上的文书尽数扫落到地上,“朕别无他法,你给朕滚出去!”
章琰看着祁维钧满面担忧,只得起了身。
“郸州县学提学教官章珏,求见天子!”紫和宫门外传来了章珏沉着的声音。
章琰与祁维钧俱是一愣。
祁维钧看了一眼章琰:“他来做什么?”
章琰垂首行礼道:“臣不知。”
“传他进来。”祁维钧勉强平了怒气,烦躁地挥了挥手。
闵铎会意退出了门。
少顷,章珏身着一袭靛蓝长袍,头戴儒士冠,满身仙风道骨,泰然进了紫和宫的门,向天子请安:“臣章珏,拜见天子,叩问天子圣躬金安。”
“朕安,你起来吧。”祁维钧不耐烦道,“你早就不是朕的臣了,贸然入宫所为何事?”
“启禀陛下,沈沨是臣的学生,其直言上谏,冒犯天颜,是臣未用心教导之过,然其心系郸州百姓……”
“又是一个来给沈沨求情的。”祁维钧冷笑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请陛下下令,起复沈沨,休郸州南长城工事,与民更始。”章珏拜道。
“你们章家,今天是要造反吗?”祁维钧反问道,“趁着朕现在没空跟你们掰扯,都滚出去!”
“若陛下是在为难与西梁的战事,臣愿为陛下驱使,执符节,出使西梁,暂平两国争乱。”章珏抬眼看向祁维钧,眼神澄澈,坦然正色道。
祁维钧徒然止住了上前来驾章珏与章琰的金武卫,似乎是在思索这个法子的可行性,直视着章珏的眼睛少顷,缓道:“你有几成把握?可将战事延后多长时间?”
“臣有八成把握,可将两国战事延后七年。”章珏不卑不亢道,“不此事不成,臣以死谢罪。”
祁维钧看着颇有文人风骨的章珏,沉思半晌:“你们先回去,让朕好好想想。”
“臣告退。”
“臣告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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