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沨无奈笑了笑:“是我做错了事。”
“是不是自你到郸州上任,初平民愤时,陛下便开始猜忌你了?君欲降罪,臣下只能受之吗?”钟岄的眼睛模糊了。
“慎言。”沈沨心疼地看着钟岄,伸手为其拭泪,“是我对不住你。”“你无罪,我替你伸冤。我去敲登闻鼓。我到要看看,这天下还有王法吗?”钟岄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欲走。
沈沨隔着牢门轻轻拥住了她:“你先回武定去。等我没事了,再去接你。若我出不去,你便另做打算。”
“说什么混账话!你还要把我推开多少次?难道你我之间,只由得你一人付出,我便只会心安理得地躲懒偷闲吗?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的人吗?”钟岄挣脱开沈沨,瞪了他一眼。
“不是的!”沈沨拧眉忙道,别开脸不敢去看钟岄,“我只是怕你有闪失。”
“你自己心里如何想的我明白。但我只有一句话给你,我钟岄,从来都不是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我不能在此长留,就先走了。”钟岄抬手擦了擦眼角,不顾他的阻拦,转身而去。
见钟岄出来,文姝连忙跟了上去:“如何?你有何打算?”
“去宫门,敲登闻鼓。”钟岄沉声道。
“现在?”文姝瞧了一眼钟岄隆起的小腹,“你疯了,你不要你的身子了?”
“我没有疯。”钟岄摇了摇头,“我要让天下人看着,我要让今上,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罢,钟岄朝文姝笑了笑:“此事是在与今上作对,你便别跟着我了。”
文姝一听便恼了:“你在说什么疯话!说了陪你,就是要陪着你,别说去宫门敲登闻鼓,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
钟岄已没有心思想如何言谢,只紧紧抱了抱文姝。
两人无需多言,一并上车回到府中。
钟岄查点了府里的银子,换了身衣裳,准备往宫门口去。
忽然常欢进门急道:“姑娘,家里大娘子来了。”
钟岄一时间没想起来:“谁?”
“我。”
一个翠衣妇人缓步走了进来,责怪道:“怎么?二丫头如今是官眷了,连大伯母都不认了?”
见竟是岳氏,钟岄连忙起身:“大伯母,大伯母怎么来了?”
“我娘家表兄在刑部做官,知道沈小相公是钟家二姑爷,给我通了密信。我是来接你回武定。”
岳氏上前拉起钟岄的手,知道钟岄如今身心俱不轻巧,故作轻松道:“你娘很想你,只是她身子弱,受不了路途颠簸。你们也有几年未见了,你随我回去,你们母女二人便可一叙相思了。”
钟岄听出了岳氏的意思,规矩地向岳氏福了福身子:“大伯母,请恕侄女如今不能同您回去。”
岳氏闻言笑容一敛,正色道:“二丫头,你从小便是个主意大的,往事种种我皆可以由着你,但是如今,你若想保全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便听我的。”
钟岄红了眼圈:“侄女知道大伯母是为了侄女好,但如今沈沨是被冤枉的。今上一力压制为他奔波的章刺史与文逸,又故意瞒着泰明沈家,消息都不让传过去。若我不去为他申冤,还有谁能为他讨个公道呢?”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如今还怀着孩子,此事甚难,你做不到的。”岳氏心疼地拉住钟岄的手。
“还没有做,怎么知道做不到呢?”钟岄心急道,“侄女求大伯母,放侄女一试。”
钟岄性子倔,两人僵持不分伯仲,最终岳氏拿她没有办法:“那你先在府中休息半日,我先命婵娟去找我娘家表兄,看能不能先抄来此案的卷宗,你且等等,不可贸然行事。”
得知沈沨的事后,钟岄便心急难耐,无暇思考,听岳氏所言,连忙沉了心,点点头。
傍晚时分,婵娟捧了卷宗回来,并言因为沈沨一事涉密,卷宗也不甚完整。
“但这足以证明他抨谤朝纲之事有待查问。”钟岄翻着卷宗,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一处,“此处也记下了他请罪文书的内容,当时陛下所批复的是:‘恕其罪’。”
厅中几人相互对视。
“而且说他贪污纳贡……”
“章大人与文逸皆可证明这批官银的用途。”文姝让云乐递来一份文书交给钟岄,“这是我来的时候文逸写的证词,还有沈沨知通判之后的官银收支一并在册。”
“如此,那便备车!”钟岄向门外看去,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
“妾身中书省中书舍人,领郸州通判沈沨之妻钟氏,跪求陛下重审我夫抨谤朝纲,贪污纳贡一案。今有人证物证,我夫无罪,望陛下圣谕明察!”
祁维钧正在批着折子,忽然听到了一阵沉重悠远的鼓声,不禁蹙眉:“这是,登闻鼓?”
闵铎从门外进来:“是沈舍人家的钟娘子在敲登闻鼓,还有文家商号的文姝,与武定钟家的岳氏。”
祁维钧一听便怒火攻心又剧烈咳嗽起来,瞋骂道:“让,让她们滚回去,别在这儿给朕添堵!”
闵铎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进了门,朝祁维钧摇了摇头。
祁维钧怒急:“那便让她敲!”
直至傍晚,登闻鼓声不断。
祁维钧掀翻了御案上的折子:“她不是还大着肚子吗?不好好在家养胎,来御前这般折腾!”
“陛下一直想瞒着此事,如今钟娘子敲了一天的登闻鼓,想必王都百官都已经知晓了。”闵铎无奈缓声道。
“她个妇人懂什么?”祁维钧重重拍打着御案。
“好啊,这可不怪朕,是她要折腾的,那便让她不顾脸面地敲!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沈沨那厮若来找朕讨公道,朕便打断他的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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