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梅能想到的,最稳定、为有效的培养人才的办法,就是创办专业的琼剧学堂。
听完两人的打算,李鸿鹏拍掌叫好:“你们的提议,正合我的想法!我呀,唱戏只能去票友会,若是在家里唱,基本都会被我儿子骂,说我咿咿呀呀地老一套,跟不上时代。依我看啊,是他们不懂老祖宗留下来的宝!”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黄思梅,如此轻易就被答应了,忍不住高兴得大笑出声来:“咱们这可不就是一拍即合了么?!”
三人一壶茶,从晨曦初现,聊到日落西山。
学院审批和建设,李鸿鹏有着丰富的经验。
常规的文化课,问题不大,但是这专业的文化课、琼剧唱腔课、琼剧体式课,却是让他头疼。
“我呀,可真是心有余力不足,第一个拦路虎就把我给难住了!”
张沈年抚掌大笑:“咱们这五年的文化节演出,各大剧团担纲组织策划的,基本就是我们琼剧的栋梁之材,他们可不就是现成的老师?至于东方琼剧团,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有钱出钱……”
李鸿鹏惊喜地拍着大腿跳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一百、道一千,琼剧学院的打造,首先得有钱。
但是身为文化局局长,李鸿鹏又不能把这事儿讲得太明了。
有了张沈年这个承诺,李鸿鹏说起流程和规划,那叫一个淋漓畅快。
三人简单嗦了一晚海南粉,继续秉烛夜谈:从学院选址、到课程设置、再到讲师聘请,最后聊到了招生分配、学生宿舍食堂、琼剧传承的未来……
黄思梅脸上洋溢着美好的憧憬:“有朝一日,希望咱们琼剧学院的学生,也能像像戏剧学院、电影学院那样,年年生源爆满,毕业后都能走上各自的舞台,把琼剧发扬光大……”
张沈年以茶代酒,郑重地敬李鸿鹏:“感谢李总!琼剧的传承和发展,有您的一份勋功章!”
“哪里!哪里!可不敢当!我呀不过是琼剧传承路上,这小小的摆渡人之一!惟愿咱们海岛的瑰宝,能够继续大放异彩,我就心满意足啦!来来来,今天你们难得来省府,不如,咱们就现场来一段?”
张沈年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还是狂热的琼剧票友,不如,咱们就来一段《狗衔金钗》的《乌云开红日照》吧……”
“乌云开红日照,风过雨停无波浪。”
“以前话免用提,当做旧纸放火烧。”
“她糊涂一时错,乱把臭名给弟当。”
“狗衔钗姐拾到,交回嫂嫂同原样。”
“话出口甜如,真是杀人不用刀。”
“先赖人后认错,少见有这样阿嫂。”
“害我弟名污浊,非跪下赔罪不可。”
“你话多如牛毛,不该从旁来挑唆。”
“媳妇娘既知错,就跪一下又怎样。”
“爹开口忙跪下,当弟面前赔不对。”
……
三人悠扬的歌声在院落内响起,琼音依旧传真情,只是传唱路上少人音。
*
二〇〇〇年,立秋。
张沈年和黄思梅大手一挥,买下了1000多亩的土地。
琼剧学院的建设,计划由张沈年的建筑公司承包,共建了戏曲教学楼实训综合大楼、师生食堂、教师/学生公寓、舞蹈教学楼、图书馆等十幢大楼。
首期学院招生,开设了琼剧表演、民族器乐表演、声乐表演、中国舞表演、美发与形象设计和戏剧影视表演六个专业。
看着桌上厚厚一叠的备案资料,李鸿鹏全程目瞪口呆,只能不住地反复感慨:“侬们对琼剧是真的热爱!”
毕竟这么大的投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只能说是用爱发光。
黄思梅始终笑吟吟:“我们呀,是借了政策的东风,趁了改革的优势。如今不过是回馈社会而已。专业化的教育,可以让琼剧有一个延续下去的机制,避免人才的流矢。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困难才刚刚开始:招生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第一个难题。”
向来乐观派的张沈年乐哈哈地劝妻子:“安啦!这学院审批流程、加上大楼建设,没给一年半载下不来。我们琼剧唱的对‘今日不用为明天的事情忧虑!’侬呀不用这么操心!”
黄思梅瞪了他一眼嗔怒道:“都像你这么不上心,事情都慢吞吞,不起劲。”
张沈年也没反驳,乐呵呵地点头应是,拉着妻子出了文化局,转头就去隔壁菜市场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
这是一家隐藏的海鲜小面馆,最早是放点鱿鱼、小虾米,只要3元一份,后来摊主开发了放大龙虾的“青龙面”,涨价到了30元,没想到这价格更高的青龙面,反而成了慢慢面摊的招牌面,前来寻觅的人络绎不绝。
之前文化节的赞助,张沈年频繁跑文化局,还是李鸿鹏给他介绍的这个面馆。
坐下后,张沈年开始给黄思梅科普了这个摊主的励志故事:“原本得靠着菜市场大哥大姐‘帮衬’才能活下去的面摊,没想到做了个招牌面,反而成了著名摊点。可见琼剧唱得对‘人挪活、树挪死’。咱们的琼剧,也得与时俱进,否则墨守陈规,难救颓势。”
吃完鲜美的大青龙海鲜面,黄思梅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东方茶楼的琼剧大戏演出日、茶楼琼剧ktv、各地票友会、琼剧学院……哪一样,不是在紧跟时代创新?只是不管我们怎么用力奔跑,似乎都跟不上时代滚滚向前的车轮,难啊!”
黄思梅是个乐天派,第一次见她如此惆怅,张沈年反倒心疼起来:“别怕!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问题多——当年不论是我下海摆摊当倒爷,还是你开荒种红薯,谁又能想到,这能成就咱们如今的事业?可见,做,才有思路;想,永远都是困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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