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千骨便拉着板车,将秀才的尸身运到村后的坟山上去掩埋。
见她从街上经过,村人皆一脸嫌弃,避之不及,在一旁指指点点。
“果然是扫把星,全家人都被她克死了,现在连唯一的爹也死了!”
“就是,谁只要靠近她一些就会撞*倒大霉。”
“秀才也是命不好,怎么生这么一闺女。”
“你才搬来不知道,她出生那天诡异的香味飘得满城都是,所有的全谢了,之后好几年连个骨朵都打不出来。”
“不光如此,她到现在还不能伸手碰呢,一碰就死,*门吧?”
“哎,那时我就知道没好事。算命先生劝过秀才,说这孩子不吉利,让他扔了他就是不听,有什么办法。”
……
千骨只是满头大汗的努力拉着板车埋头往前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许多人家见她路过,连忙门窗紧闭。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门口玩泥巴,看见她眼睛一亮,追了上来,开心的喊着:“小姐姐!小姐姐!”
千骨没有停步,也没看他:“快回去,咱们不是说好了,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不可以跟姐姐说话。”
小孩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呆呆愣了愣,然后小跑几步,帮千骨从后面推车,尽管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千骨还是一下觉得轻了许多。这时却有一个妇女跑过来抱起小孩,狠狠打了他一耳光。然后躲瘟神一样慌忙跑进屋屋去,砰的关上了门。
千骨顿住脚步回过头,听着房里传来的小孩的哭声,难过的抹了一把汗。
好不容易来到村外坟坡,娘亲的墓前,千骨已累得喘不过气。稍加休息,又拿着铁楸开始挖土,将爹与娘亲合葬。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很想躺进棺木中,不用再面对这举目无亲,又满是妖魔鬼怪的世界。
一直忙活到太阳落山,她去张大夫家告辞,吃了一顿晚饭。张大夫认为她年纪还太小,不能一个人外出闯荡,希望先收养她,最起码先把腿上的伤养好。她却下定决心立马启程,听从父命去拜师学艺。张大夫拗不过她,只好送她回家,又资助了她些许银两。
夜里,灯如豆。
屋外大风呼啸,还有各种诡异的狂笑、惊叫、呜咽、怒斥声混合在一块,墙上不断出现奇怪形状的影子。千骨裹着狗皮披风,坐在空荡荡的木屋中光光的床板上,睁着双眼直到天亮,心里又是悲伤又是迷惘。
翌日大清早,她给院子里的小树浇了水,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小木屋最后一眼,便背起行囊出发了。
为了方便起见,她穿着父亲改小了的青色袍子,头发高束装扮成男孩的样子。带着斗笠,身上披的依然是那件形影不离的狗皮大衣,腰间还别了把破旧的镰刀。
穿过村外树林的时候异常困难,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身后拉扯她,不让她离开。但千骨心意已决,倚仗着一棵棵树木,拔河一般拖着重如千斤的两条腿往前迈。
这时不远处的空中,几个御剑飞行的男子在树林上方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向为首的男子说道:“大师兄,大家都很累了,要不在前面村子休息一下?”
被称作大师兄的男子一袭牙色道服,面容俊朗,对提议略微有些迟疑。从怀里掏出一颗玄色石子看了看,石子周身发出一股空明幽光,上面刻了小小的“云翳”两字。
“验生石都还亮着呢,大师兄你不用太担心了。”
男子却只是担忧道:“等灭了就来不及了。”
背后有弟子低声抱怨:“就为一条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求救讯息,咱们就累死累活、日夜不停的从茅山飞了近千里路。亏得大师兄待他那么好,云翳那个丑八怪还总是不领情。”
见为首男子皱起眉头,旁边人连忙阻止他再说下去。
“前面的村子好像不太对劲。”男子若有所思的指了指南方。
众人连忙双指划过眉间,眼一闭一睁,只见整个村子上空黑气笼罩盘旋。
“妖*之物聚集,有可能也出现了界缝,人命攸关,都随我过去查看一下。”
“是。”
几人朝着前面村子飞驰而去。
仍在下面树林里跋涉的千骨,突见天空几道银光划过,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并未多留意,继续艰难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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