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个遥远而悠长的梦,梦中有无数瑰丽而色彩鲜艳的诡异舌头,蛇一样向她吐着鲜红的信子,滑腻腻又粘湿的在她身上舔着。她的腹部涌出绿色的鲜血,滴在大海里,整个蔚蓝的海洋变成绿色,鱼儿全死了,就像她手中的儿一样。

无数的妖魔鬼怪围着她扯着她的头她的四肢,狰狞的笑着想要将她分尸活吞。然后她被撕拉成几截,头在争抢中掉入尸坑。旁边都是鲜血和内脏,她睁着眼睛看天上有神仙踩在剑上飞来飞去,各种剑光交织分外好看。那一身白衣,最一尘不染的,分明就是尊上。她想开口求救,可是已经没有脖子没有嗓子叫不出来。一张恶鬼的脸又出现在她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向她咬了过来。

她惊叫一声坐起身子,朦胧的睁开眼,低低的唤了一声:“爹爹,我又做噩梦了。”

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沉默的呆坐了良久,这才想起来,爹爹已经不在了,而自己,也有能力保护自己,再不用怕那些妖魔鬼怪了。一年间的记忆潮水般奔涌而来,从茅山到昆仑,从昆仑到长留,虽万般艰难,居然也硬挺着走过来了。

爹爹,我已达成了你最后的遗愿,还拜了这世上最厉害、最仁慈的神仙做师父,你在地下可以好好安歇了,不用担心我。

抬头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貌似不是自己的卧寝啊?房间很大,却不失雅致,案上的莲瓣琉璃香炉悠然暗香缭绕。四周陈设十分简单,简单得有点寂寥空旷,床大得过分,下面仿佛万年玄冰一般,躺在上面便是刺骨的冷,也难怪她会做噩梦。

自己怎么会在这的,宝又到哪去了?心中突然着急起来。跳下床,推开门便往外跑。

门外迎面而来的是满庭院的桃芳菲如雨,不远处的小山在绿光掩映中浓郁如画。突然觉得这景色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哪。急奔两步,穿过庭院,眼前是几乎比长留大殿小不了多少的又一座巍峨大殿。整座大殿漆了猹漆,在日光下闪发出七彩的鎏光,和长留大殿的金碧辉煌又是迥然不同。

长留山自己已经很熟悉了啊,有这么一个地方么?加紧速度穿过空旷寂寥的大殿。一路上没有人,半个人影都没有,记忆不由得回到当初初上茅山的时候遇到的恐怖场景,心下不由有几分发寒。长廊仿佛无限漫长,怎么也走不到头,她七上八下,完全一片迷茫。

似乎从后殿终于到了最前殿,面前大门非石非玉,高达数十米,千骨把手往门环上一放,未待用力,大门应手而开。外面光芒大盛,竟是一片海色天光。一阵冷风迎面扑来,而眼前的壮观景象也让千骨倒抽一口凉气。

海空间漂浮着的星罗棋布的无数小岛,映衬着红霞漫天,浮光耀眼,就像银河里倒翻了漫天星斗。下面是凌空漂浮在海面的长留仙山,而自己身处的小岛竟是绝情殿,远处半空中同样漂浮着的还有贪婪殿和**殿。风卷着云不时从身边飞过,仿佛伸手就可以抓到。长留的大殿和十多座偏殿以及阁楼,在崇山掩映下透过云彩看得清清楚楚。海天之间一切变得无比壮阔,无比美妙。

千骨兴奋的俯望着下面,自己终于上到梦寐以求的绝情殿了,却不知道原来从上面看整个长留山原来是这个样子,和在剑上俯看的视角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醒了。”

突然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千骨心中猛震一下。抬起头来,却竟看见白子画站在最靠边的那块突起的露风石上,俯瞰着长留和天下众生,白衣飘然,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乘风化去。

千骨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上,虽然明知道不会,可是还是担心他遥远又飘渺的身子一不小心就会往下坠落。

“拜见尊上。”千骨跪下磕头。

“该改口叫师父了。”

白子画低头看她,声音平淡而清远,简单几个字,千骨却疑心自己是不是听见了回声。

面上不由一红:“拜见师父。”

白子画点点头:“我知道你很多问题想问,我千年清修,又总是独自一人,不太习惯言语,你若有什么不懂不明,只管问我便是,日后也是一样。”

千骨嗫嚅道:“尊上为什么会收我为徒呢?明明我输了,负了我们的一年之约。”

白子画道:“当时只说了让我满意便好,并没说一定要拿到魁首,这近一年你努力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

本来千骨还想问比试时,断念自己飞来之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改口问:“师、师父,宝呢?它不可以跟着我上绝情殿么?”

“你伤重昏迷,我把你带回绝情殿医治,宝见你三天了还没醒,就先回亥殿帮你收拾衣物及行李去了。从今往后,你便住在这绝情殿中。”

“云隐他们呢?已经回去了么?”

“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见你没了大碍便先赶回去了。”

千骨不知自己为何在白子画面前依旧如此紧张,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要问的,便指着另一边犹若银河落九天源源不断往长留山倾泻而下形成巨大瀑布的水流道:“师父,这三殿明明凌空,为何会有这么多流之不竭的水呢?”这个问题打从她来长留山就一直觉得很奇怪了。

“三殿内各有一座雕塑,是上古神兽化成,长年口吐三种圣水,而三殿山脉上的各种奇石,有聚**的功效,二者汇做一股,流到长留山中,化作三生池水。海中水汽升腾又化为云,周而复始。至于这三兽千年圣水流而不止又是为何,这就无人得知了。”

千骨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宝对四周环境已经差不多熟悉了,等它回来可以领你到处转转。这绝情殿上没什么禁地,除了你我师徒二人也再没他人,你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诸多拘束,爱去哪就去哪,不用事事向我请示。”

“弟子知道。”

白子画望着下面的长留山突然问道:“小骨,从这往下看,你看到什么?”

千骨走得靠边一点,风大得吹得她快飞起来。

“回师父,弟子鲁钝,只看到长留山。”

“此时的长留山和往日的长留山,有什么不一样么?”

“呃,更加壮观巍峨。”

“从高处俯瞰到的风景总是十分壮观,就算是平平无奇的场景也令人觉得非同一般。可是,太过广阔的视野,反而会突出自己与世界的差距。以至于无论如何,也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平常人的视野,只是眼睛所看到的景物,但是,修道人的视野,却是大脑所捕捉到的,心中所感念到的。比起你自身生存所能体验到的狭小空间,例如绝情殿,例如长留山,更应该心怀万物,包容整个世间的广阔风景,把它看作是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去感悟它,保护它。”

千骨明白了白子画话中的涵义,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顺着海天在眼前铺展开来,似乎没有一个角落自己看不到,没有一个声音自己听不见。整个人仿佛俯瞰众生的神祗一般,看着人间的生生死死,开落。

可是这感觉却如此孤寂,如此冷清。这,便是师父眼中的长留山,这,便是师父眼中的世界么?日日一人站在高处俯瞰一切,就算并不情愿也会不由自主袭上心头的感触,那只有两个字:遥远。

望着白子画依旧清冷淡漠的眸子,千骨突然觉得懂了他很多。

她在心中微微一笑,师父,从今往后,就有小骨会一直陪着你,在你身边,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等到傍晚宝还没回来,千骨在殿中到处窜来窜去,翻东找西,心中愤愤的抱怨着,肯定又是跟落十一玩得不亦乐乎,忘记回来了。

没有,没有,怎么到处都没有呢?

千骨除了师父的静室和卧房什么的没进去过之外,哪个房间都找遍了。

乒乒乓乓,白子画受了惊动,从房间里出来。

“在找什么?”

“师父,我肚子饿了,在找吃的。”千骨低下头去。

白子画略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望着她,半天不说话,似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千骨哭丧着脸,她真的好饿啊,再不吃东西她就要饿死了。

白子画思忖了一下,他竟然糊涂到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绝情殿中没有吃的。”

“啊?什么?”千骨瞪大眼睛,没有吃的?

“以前都是为师一个人住,从未想过吃东西这个问题。”

千骨这才恍然大悟,师父已经是仙人之躯,根本就不用食五谷,而自己却是一把骨头一把肉的,不可能不吃饭的。而且大伤未愈,更需要补充能量啊!

“以后你可以每日下到亥殿去吃东西。”

啊?她那么贪吃,大伤未愈,每天飞上飞下还不累死啊?

“师父我可以拿了食材回来自己做不?”

白子画又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可以。”

“好哦,那我现在就下去找好吃的,顺便把宝给抓回来。”千骨兴奋的就要往外冲。

“慢着。”

千骨停下来转头望着白子画,却见他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到她胸前,解下她万般小心挂在脖子上的铃铛,然后小心的替她系在断念剑上。

“怎么跟小狗一样,挂在脖子上。”白子画面上虽仍无表情,语中却难掩笑意和宠溺。

千骨心中暖融融的低下头道:“我怕不小心弄丢了。”这可是师父大人亲手传给她的,是他们师徒关系的凭证。

“去吧,慢慢走,别跑,地上滑,小心摔了。”

“恩,弟子告退。”千骨转身而出,这一辈子也没有这样开心过。

千骨翻滚一夜,还是没办法适应这个稀奇古怪的大床。宝倒是喜欢的打紧,把小房子搬到了床的角落里。揭开一角上面盖的垫被,下面竟果然是浑然天成的一整块玄冰,散发出清幽的光芒和丝丝寒气。宝兴奋得在上来滑来滑去,对千骨说这是一等一的宝物,阴冷的属性,有利于她纳天地之气,还有调养伤势。

千骨硬撑着睡到半夜,冻得嘴唇都发紫了,之前躺在这里是因为自己昏迷不醒,现在哪里睡得着。

最后干脆抱了被子在地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宝把她脸当弹簧床,在上面跳来跳去:“骨头猪,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啦!”

千骨迷迷糊糊醒过来,心中大叫不妙:“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啊,这是第一天给师父请安啊,死啦死啦的!”

“呵呵,那床太舒服了,对我修炼大有裨益,我自己都睡过了。”

千骨飞快的洗漱,回忆了一遍之前礼乐课上师尊有教导的拜师时和拜师后的种种繁文缛节。可是白子画已经不在房内了,绝情殿太大,她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干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师父,师父——”

突然一个近在耳边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在书房。”

书房,书房,书房是往哪走呢,绕了半天,总算找着了。

白子画正在案边浏览长留山的大小卷宗,一般的事务摩严都直接处理了,直接送到他这来让他批阅的虽不多,却都是极其重要的。

“徒儿给师父请安。”千骨像模像样的俯身一拜,白子画也不看她。

“以后这些就免了,你也不用像往常上课一样起那么早,随意就好。”

“是。”

“那床可还睡得惯?”

“呃……”

“绝情殿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你爱睡哪间就睡哪间,那床实在不舒服就换一个,不过睡那个你内伤会好的快一点。”

“弟子知道了。”

“这桌上的几本书你先拿去看,完完整整的全部记下来,一年后背给我听。但是只能靠你自己去记,不要拿给宝看,或者让它给你解释。”

千骨拿了那几本书一看,分别是乐谱,诗谱,棋谱,画谱,剑谱,药谱,食谱。

纸张泛黄,年代久远,束作一套,题曰《七绝谱》,一看就是极其珍贵的古籍。

千骨心里觉得奇怪,她原以为师父授艺传教,定是让弟子苦练修行,却叫她看这些书做什么呢?而且要论她现在的记忆,这七本书下来,顶多两个月也就倒背如流了,却竟然要她看一年么?

却也不敢多问,拿了回去,细细研究,不想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那七本书看来轻薄,所书所写,竟密密麻麻全是条目,根本还没有涉及正文和内容。那纸张甚为古怪,你手触了哪个条目,或者甚至只是心念所至,书中的字就会全部换成那个条目之下的内容,然后其间遇上不明白的还可以再一层层往下翻阅查询。

光是那一本书中所列条目就不是一般的多。拿乐谱举例,除开乐器,乐识,名乐赏,等等的分类,还有琴谱,箫谱,歌谱,舞谱等等的分类,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与乐有关的,详尽无比。

而剑谱也同样,各类名剑,各类剑派起源和传说,各个用剑高手,御剑诀窍,各家各派的剑法,无一不有,无一不精。

药谱则囊括了世间有的甚至灭绝的草木卉,珍兽奇虫,炼毒制药,调香易容等等。

每一谱皆包容了一个领域的所有知识与精粹,甚至是许多人穷尽一生可能都没办法接触到,领悟到,还有学会的。

她别说一年背七本了,就是七年背一本也不一定能背得下来啊。苍天……

幸好师父只说是让她背,没说都要学会,多点时间,多看几遍,应该还是勉强可以记下来的。

而最让她惊叹的是,这书奇妙无比,不光有文字,还有图画和声音。例如乐谱中看到哪段,可能就会有琴瑟合鸣的演示,剑谱上会出现舞剑的小人,或是哪个高手的图影直接反射在空中。千骨一边看,还可以跟着他一边练习。

那些天女散一般翩翩起舞的仙女,让人看得如痴如醉。而各种木植虫,看见的都是无比清晰的原始图像,她甚至还能闻到香味。治药步骤,都是一步步真人演绎。人体经脉穴位,还有很血腥的解剖等等。千骨不感兴趣的地方就背下来,感兴趣的地方例如易容调香,琴棋书画就跟着一块学。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也从来不知道学习可以这么轻松又好玩。师父只给了个时间期限作为督促,其他的进度和安排,什么都没有给她做限定。绝情殿没有别的人,她也不用多有顾及,从来都没有这么自由过。

六界,大地,宇宙,星空,山川,河流,无声流淌千万年的岁月,乃至每一粒细小的微尘,都在她面前波澜壮阔的铺展了开来。虽还没有洞识一切玄机与奥妙的大智慧,她却开始拥有了洞识一切真假与奥秘的能力与博识。

接下来的时间,千骨仿佛痴了一般,完全沉醉在了七本书中。除了吃饭时间,几乎都书不离手。觉更是舍不得睡,常常是累得不行了,手中还抱着书倒在哪个地方就睡在哪了,然后可怜的宝还得辛苦的把她庞大的身子运回去。

它也几度好奇想要看看那几本书的,况且千骨根本不设防,它想看随时都可以。可是它也明白自己不是长留弟子,又是异朽阁的灵虫,知道的许多信息来源于那里,说不定也会有很多被传回去。

那七绝谱是长留至宝,几乎囊括了宇宙万物的信息,对灵虫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诱惑。白子画可能也是考虑到异朽阁的原因,所以才交代骨头不给它看的吧。而自己为了骨头,当然也只有强忍下来了。

在绝情殿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又简单,千骨每天沉迷书中,宝无聊每天都会跑出去玩,然后把落十一还有轻水等人,以及山中发生的好玩的事情讲给千骨听。回来的时候会带各种食材给千骨,千骨便依着食谱中所言,做许多好吃的,还会装上许多,让宝给轻水他们带去。

因为其他弟子是不能随便进入三殿的,而千骨也每日忙碌着,平均一个月才能到清流住的别院里跟他们小聚一下。那时候轻水,落十一,火夕,舞青萝,甚至还有朔风都会在,特意赶来尝千骨的手艺,大家聚在一起把酒高歌,好不热闹。

而在绝情殿中,就明显清冷了太多太多。白子画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殿中清修,但是因为不用每天拜见,师徒间也没有什么必须要说的话,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都碰不着一面。

千骨常常会觉得这空荡荡的大殿里仿佛就孤零零的住了自己一个人般,好恐怖啊。有时候久了很想见他,可是心知白子画清冷惯了,怕吵到他清修,无事的话便也很少找他。

而对于白子画来说,虽然无人叨扰,但是日子毕竟还是不如以往如此那么死寂了。

有时候观微寻千骨,会发现她时而傻傻的趴在草地上一边看书一边傻笑,时而御着剑和空中蝴蝶飞鸟打闹,时而在桃树下依书练剑,时而在厨房手忙脚乱打破盆盆碗碗,然后又做了坏事一样悄悄用修补诀拼好,等待下次再次被打碎。时而望天看星星,自言自语。时而和宝斗嘴,游戏。时而坚持在玄冰床上睡着,一两个时辰又从床上滚到地上。

就算他不去感知她此刻正在何处,在做些什么,也总能听到她跑来跑去,身上欢快奏响的铃音。如果见不到他的日子隔得久了,不知道他人还在不在殿中,她就会整个人变得不安的扯着嗓子喊:师父,师父——

他没没收过徒弟,也不知道怎么教徒弟,何况是这么小个女娃儿。虽然比初时好了许多,她眼中,分明还是有几分怕他的,后来相处久了,知他为人严谨却丝毫不苛刻,说话和眼神中就又多了几分向长辈撒娇的意味。

“师父,师父——”

又听到熟悉的喊声,白子画无奈摇头:“我在剑阁。”

不一会儿就见千骨气喘吁吁,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手中端着个盅儿。

“慢点跑,地很滑,摔倒多少次了还不学乖。还有,你内伤还没好,不能运真气,那些剑招你学形就好,不要行势。”

“师父你怎么都知道?”千骨摸头傻笑,刚刚在房间里突然了悟了一招剑势,动了真气,脚下一滑,摔得她屁股都疼了。

“这回是什么?”白子画看看她手中的盅碗儿。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却不知道她最近对食谱怎的这般感兴趣。每每有得意之作,还老拿来给他尝。

“这个叫水晶醉莲。”千骨打开盖子,里面一丝寒气溢出,宛然一朵绝色莲,粉嫩娇艳,却又玲珑剔透,瓣上仍有冷霜,酒香四溢,尖几点,犹若美人垂泪。

白子画虽仍面无表情,眼中已有几分赞色。接了千骨递上前的筷子轻轻尝了一口,一丝冰凉伴着酒香与香充斥口中,果真是极品美味。

“怎么样师父?”

白子画看她兴奋的神情,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道:“不错。”

“太好了!师父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

“什么事?”白子画低头看着她,虽然之前有跟她说过有什么要求就提,有什么不懂就问,不过到绝情殿半年,她还真没跟自己求过什么。

“师父可不可以每天抽一小会,只是一小会的功夫和小骨吃晚饭啊?”

白子画看她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眼神,突然明白她定是往常总是和家人一起吃饭,之后又和轻水还有诸多朋友在一起,现在每日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不习惯吧。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千骨惊叫一声,师父大人居然答应她了!哈哈哈,她已经策划此事好久了,为了以后每天都能有一小会可以见到师父,一直到自己手艺得到师父认同了才敢提出这个要求。

嘿嘿,十一师兄说的果然没错,别看师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其实是三尊里最好说话的一个。早知道师父原来这么好欺负,应该多提几个要求,多撒撒娇才是。

说着兴高采烈的抱着盅儿往外跑,心里捉摸着晚饭做些什么好呢?师父不吃荤腥,她一定要把素菜都做的又好看又好吃又样百出才行。

刚走出门外,白子画突然想起什么来。

“慢着。”

千骨单腿独立,金鸡回首。

“还有什么吩咐么,师父?”

“你那冰莲从何而来?”

“哦,那个啊,我看后院塘里那莲开得这么好看,就突然想出这道菜,然后就摘了来啊。”

什么?是他的千年冰莲?他大老远从极北苦寒之地移植过来,悉心种了百余年,好不容易今年才开了两朵。

白子画依旧面无表情,却道:“今天晚上你不许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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