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剑赤红色的真气吞吐不定,热浪逼人。白子画凌空翻转,轻易而又巧妙的躲过他一**凌厉而凶险的攻势,稳稳落在海面上。

杀阡陌闪电似地疾追而来,长袖旋转,绚光流舞,犹如开。火凤也随之盘旋而下,玫瑰色的红光与绯夜剑交相映,炫目缤纷。

众仙观微二人大战,心中都是七上八下。

摩严也忍不住冷哼:“妖孽,果然有些门道。”

白子画始终不慌不忙,以退为进,以守为攻。杀阡陌出百招,他只出一招。绯夜剑与横霜剑狠狠相击,空中惊雷炸响,闪电划破天幕。

众人看得紧张,额上都不由沁出汗来,一个个屏气敛息,心跳如撞。

暗云翻涌,狂风肆虐,二人在惊涛骇浪中转眼已斗了数百回合。

白子画见杀阡陌功力竟比之前争抢流光琴一战时提升如此之多,变得更加诡异莫测,妖异凌厉,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而自己毒伤初愈,真气不济,勉强与同样负伤的他战个平手。

而面对杀阡陌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白子画攻势渐渐加快。他无心与杀阡陌争什么胜负,但此战若败,长留颜面何存。

右手**划过天地,顿时空气中出现无数冰凝的细小水结晶,狂风中犹如水波剧荡,四周景色都像水中倒影摇曳变形。杀阡陌的身子在空中一滞,天地陡然间极冷,似乎连空气都被冻住。一条红色火焰从他剑上盘旋而出,蜿蜒怒舞,紧紧将横霜剑缠绕住,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其扭曲变形。冰火互斥,只听得一片“滋滋”作响。

白子画左手推掌而出,仿佛捉住蛇的七寸一样将火焰从剑上扯了下来,用力一扬,变作长鞭带着火焰直向杀阡陌席卷而去。

此时,趁着众人都在紧张观战,单春秋趁机发难,率领妖兵魔兵向长留攻了过去,妄图抢到千骨。顿时四下一片混乱,剑芒横飞,光波四射,火光熊熊,杀声震天。仙魔混战,威力之强,真气之猛、速度之疾,比人间的战争不知激烈了多少倍。

白子画长剑不断与杀阡陌相击,冰霜与火四溅。

“不要打了,师父,姐姐!不要打了!”千骨心急如焚,努力传音过去,二人却充耳未闻。

白子画迅驰如风,银色光波从掌中击出,杀阡陌惊险躲过,低头却见顿时整个海面都被冰冻住了,连波浪都凝固成翻飞的形状。

见仙魔混战,四周形势越发不容乐观,白子画再不犹豫,出手更加凌厉。

摩严也紧急下令:“将那罪徒即刻押往诛仙柱受刑!”

见千骨就要被带走,杀阡陌怒不可遏,一时乱了分寸。白子画再不想跟他做无谓缠打。使出全部真气,一掌落在他肩上,直灌而入的内力几乎将他的每根血管和经脉都冻到爆裂。杀阡陌不闪不避同样满是烈焰的掌落到白子画身上,却仿佛打在和云朵里,深不可测,绵绵流长,如水中浸泡。

杀阡陌自知自己比不过他,却硬撑着一口气一直战到此时,怎肯轻易罢手。长剑一挥,仰天长啸嘶吼,四处爆破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却见周遭无论仙魔肚膛纷纷裂开,身体瘫软,吐血而死,足有上千余人。

摧心化骨?白子画心头一惊,受如此重伤还敢用如此招式,果真是不要命了!

“我好心留你不得!”白子画厉声喝斥,全身真气往剑上凝结,横霜剑瞬间透明犹如冰刃。

杀阡陌早已杀红了眼,快要滴出血的眼睛狂傲俯视众人,仙魔皆是一片胆寒。

“就算是死,我也要整个长留来替她陪葬!”

美艳红唇轻轻开合,长发在狂风中飘摇乱舞,绯夜剑迎风自响,呜呜不绝。漫天冰晶,随风四合,在他身旁环绕不息。

千骨呆住了,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呆住了。

很安静,只有风呜咽的声音。白子画的剑尖轻轻垂了下去,眸子仿佛有暗云翻涌,只是身子轻轻向前倾了一些,刚要迈步。

千骨腿一软,挣扎着跪倒在地,使劲磕头:“师父!不要!求求你!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杀姐姐没关系!小骨甘愿受罚,魂飞魄散毫无怨言!”

周围的所有人这一刻才又能够开始重新呼吸,急剧的喘息起来。刚刚那一瞬间白子画散发出来的杀意实在是太惊人太可怕了,天地都凝固了一般,连众仙都不由得打个寒战。

白子画冷冷扫了跪在广场正中央的千骨一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手中的剑不由自主握得更紧了。

然而就在此时,杀阡陌突然往前一头倒了下去。单春秋从后面及时托住他。

“魔尊,得罪了!”

原来单春秋竟趁其不备,从杀阡陌身后偷袭。

见事态急转,所有人都半天反应不过来。

蓝羽灰皱眉道:“魔君醒了会杀了你的。”

“我宁愿他杀了我。”

单春秋远远看着千骨,他们的目的,只有妖神而已。在那之前,他们还有很多机会,根本不用急于一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那丫头,魔尊最大的牵绊,死了才更好。

见单春秋领妖魔退去,众仙总算松一口气。白子画脸色苍白的落于殿前,摩严知他伤势加重,只是在强撑。怕再生事端,连忙下令将千骨押往诛仙柱受刑。

长留的结界再次由众弟子发动张开,白子画转头望向轩辕朗,轩辕朗神情悲哀:“我孤身而来,只想在最后陪着千骨,请尊上成全。”

白子画沉默算是应允。

千骨望向四周,广场之上此刻已是满目疮痍,尸横遍地。这些,又都是她造的孽。

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后山,走上白玉阶,诛仙柱高高的屹立在她面前,她抬头微微有些晕眩。

柱子上满是阳刻的图案、纹、铭文和咒语,柱体莹白通透,镂空和缝隙里却是乌红色的,千骨知道那是前面无数死在这诛仙柱上的仙人干枯的血迹。

戒律阁的首座又在一旁将她的罪状重述了一遍,然后宣布开始执行。

千骨被仙锁牢牢缚在诛仙柱上,目光空洞,面色平静。会很疼吧,不过疼着疼着到最后也就没感觉了。

东方彧卿此时站在绝情殿的露风石上,俯视着这一切。未免宝冲动,已让它陷入昏迷。没有人可以在白子画手下救人,连杀阡陌也做不到,如果白子画想让千骨死,她就真逃不过了。可那人若当真如此秉公无私,又何苦要在她身上加诸这么多道封印?

东方彧卿的理智告诉他可以相信白子画,可是一想到千骨要受八十一根消魂钉,又忍不住心惊肉跳。在力量被层层封印的状况下,哪怕是神之身,她也凶多吉少。

三尊依旧坐得高高在上,乌云滚滚,笼罩着长留山。

“我再问一次,你为何偷盗神器放妖神出世?”白子画凝眉道。

千骨拼命摇头,依旧吐词不清,无尽话语无限思量只换作苦苦一笑。

未待做好准备,第一根消魂钉已经钉入了左手手腕,千骨不防,忍不住一声凄厉惨叫,听得众人一阵胆寒。

千骨颤抖着闭上眼,如此之疼痛她凭生从未受过,从手一直蔓延到四肢,疼到头皮都发麻战栗的感觉。鲜血顺着柱子流下,浸入缝隙之中,又覆盖上新鲜的一层。

“千骨……”轻水哭喊着,挣扎着上前又被清流硬拖住,拉了回去。

紧接着又是第二根钉入右手手腕,千骨不再失声惊叫,却仍是痛到咬破下唇。

接下来是双脚脚踝,膝盖,股骨,手臂,锁骨等,连钉十二个,每钉入一个,都可以听到穿透骨头和血肉的声音,以及千骨的一声闷哼还有下面倒抽一口的凉气。轻水晕了过去,轩辕朗、云隐、落十一,清流,火夕,舞青萝等人都是双眼含泪,几乎不忍再看。

霓漫天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扬眉吐气过,每钉入一钉,她的心中就涌出一股强烈的喜悦和兴奋。她恨只恨自己不能将她暗恋尊上的事情暴露出来,否则会让她死得更加难看。

十四根消魂钉下去,千骨已是奄奄一息,她仙身已去大半,魂魄也将散,疼得几度昏死过去,又再次被用法力强制唤醒。

好痛,可不可以直接让她死?不要再这样受折磨?她运功想要自我了断,却发现半点内力都使不出来。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着,只盼着自己早点死,一切早点结束。

周围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可是血里又有一股香气。白子画闻着那熟悉的血腥味,想起她一次次喂自己饮血时的场景。

“尊上……”落十一等人依旧不停的在一旁磕头求情。

白子画依旧面色平静,只是有些不明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手在微微颤抖。

“停——”他突然开口,即将钉入千骨胸膛的第十八根消魂钉停在了半空。

“师弟!”摩严大惊。

千骨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一片,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他。

白子画手一扬,仙索松落,十七个消魂钉从她身体里脱出,千骨从诛仙柱上狠狠摔在了地上,十七个窟窿血流如注。

众人又惊又喜,无不以为白子画终究心软,不忍亲眼见自己心爱的徒儿魂飞魄散,所以出手阻止,心道千骨这回总算有救了,却没想他竟高声冷道。

“千骨是长留乃至天下的罪人,却究竟是我白子画的徒弟。是我管教不严,遗祸苍生,接下来的刑罚,由我亲自执行。”

周围一片哄然,落十一等人都傻掉了。千骨惊得更是面无血色,颤抖着双唇连连摇头:“师父,不要……”她不要!她不要!无论什么苦痛什么委屈她都可以全部承受,可是如果师父亲自动手又叫她如何承担?

白子画凌虚步空,衣袂飘然落至诛仙柱下。

四周一片死寂,万众鸦雀无声。

千骨强忍剧痛,拖着重伤的身体拼命向后挪,在地上拖出一条长而惊心的血迹。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神祗般高高在上的白色身影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了过来。

“我错了,徒儿知错了,师父,求求你,不要……”那么久以来不管吃多少苦她没有过一声抱怨,消魂钉那样锥心刻骨的痛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此刻,却害怕得如同孩子一样慌乱无措的哭求了起来。

白子画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袍袖迎风一扬,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已赫然在手。

断念——

千骨完全呆住了,师父竟然、竟然要用断念剑来杀她么?那是他亲手赠给她的啊,里面寄予了她多少美好的回忆和愿望,她从来没有一刻离身过。可是,他竟然要残忍到用断念剑来处罚她?

“师父,求你,不要……至少不要用断念……”她一只手抱住面前白子画的腿,一只手使劲的抓住断念剑的剑柄,惊慌失措的苦苦哀求着,鲜血染红他雪白的袍子。

白子画眉头深锁:“我当初赠你断念是为了什么?你竟犯下如此弥天大错!太叫为师失望了……”

千骨此刻已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拼命地摇头,眼中流露无尽哀恸与乞求。

白子画举剑欲刺,却惊异的发现手中断念竟突然生出一股反力来,剑身震动,龙吟之声不绝,他几次运劲却始终刺不下去,反而几乎被剑脱手飞出。

断念极具灵性,跟随千骨已久,虽未完全臣服,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终究有了感情,怎么肯出剑伤她。

白子画无奈摇头,好一个断念,明明是他的佩剑,这才过了几年,却竟然连他也使唤不了了!

“今天我用你用定了!”白子画大怒,手指狠狠在剑身上一弹,真气顿时注满剑身。

“不要!师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千骨哭喊着,用尽全力的伸出手去,却只从剑上抓下来当初拜师时他赐给她,后来被她当作剑穗挂着的那两个五彩透明的宫铃……

寒光划过,手起剑落,没有丝毫犹豫,千骨身上大大小小的气道和血道全部被刺破,真气和内力流泻出来,全身经脉没有一处不被挑断。

整整一百零一剑,千骨死尸一样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眼神空洞,面色呆滞,再不能动,合着消魂钉留下来的窟窿,鲜血几近流干。

不光失去仙身,失去所有的法力,她也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别说行动,就是直起腰甚至转动脖子都再做不到。

白子画高高的俯视着她,将断念剑随手一弃,扔在一边地上。沾了她的血,断念已经比废铁还不如。

绝情断念,绝情断念,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更不会明白断念剑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把她拖进仙牢最底层,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去看她或者送药。”

千骨死了一般,睁着大而空洞的眼睛,没有半点反应的被人抬了下去,鲜血洒了一路,手中却始终紧紧的握住那两个小小的铃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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