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偽装在他们的面前都如同儿戏,只会瞬间暴露,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不如坦诚一些。
与其在对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拙劣表演,不如主动揭开谜团,至少能知晓一些更多的信息。
楚政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识海中沸腾的诸多念头,瞬间归於一种近乎冰冷的清明。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復下剧烈的心绪波动,目光如同幽潭之水,沉静地扫过两侧跪伏的诸多强大生灵,最终落在了距离他最近,身披血衣的蚀日雨身上。
蚀日雨。
这个名字,他此前便已听过,当初傅平澜自寰宇借道,也是他出面。
半响,楚政的声音在幽邃的长廊中响起,打破了此地仿佛凝固了万古的死寂:
“蚀日雨。”
“能否解释一二?”
他的目光落在蚀日雨身上,心中迫切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解开眼前这荒诞而致命处境的答案。
蚀日雨闻声,缓缓起身,映丽的面容之上,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沉声开口:
“我於天地剧变之时,受道祖天恩,成道於太古之末,奉命看守祖祠,等候道祖重临人世。”
他话音微顿,眸光有些许飘忽,似是在回溯那遥远到连星辰都为之黯淡的岁月,声音中带著一丝的敬畏:
“彼时,正是道祖大战中脱身,划混沌海,定鼎乾坤,传炼法於世,后入寰宇,战古祖,破天运,一手栽培,直至我等初掌时空法则,立府开疆。”
说到此处,蚀日雨呼吸微沉:“那时道祖曾降下法旨,烙印於我等道种本源深处,铭刻万古,
不敢有一日相忘。”
“諭旨有言:万古劫尽,天柱將倾,地维欲裂,阴阳歼错,乾坤倾覆,吾重履此门之日,则阴阳合契,宇宙贞定,届时当重辟轮迴之途,更铸人伦之序,易天纲,换地纪,再造寰宇乾坤。”
蚀日雨的声音在幽暗的长廊中迴荡,身后的诸多府主,皆是神色暗涌,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道祖重临寰宇之日,便是两界合一,改天换地之时。
楚政的心,缓缓沉了下去,这一刻,他明白了很多。
自他出生起至今,所歷经的一切,並非阴差阳错,更非巧合。
这是跨越了无尽时光长河,从太古之末就已然布好的局,那位已消失在光阴之中的道祖,推演万古,早已算定未来。
他算到了天地將倾,阴阳逆乱的大劫,亦算到了自己会於万古之后,从这扇门中走出。
而眼前这些跪伏的强者,无论是威震一方的府主,还是深不可测的古祖,他们,皆是道祖在无尽岁月前就埋下的种子,是真正的底牌。
楚政心中,只剩下无声的轻嘆:
“终究—是绕不过太古。”
他无声地摇头,带著一种近乎荒诞的苦涩。
改天换地?定鼎乾坤?那是何等伟力?那是需要执掌无上天运,贯通古今未来,凌驾於诸天万界规则之上的存在才能企及的境界。
他修为如今不过十阶第一步,连窥探那至高无上的祖境门槛都还差得远。
楚政的目光沉静如渊,缓缓扫过两侧依旧深深跪伏的身影,那一道道强大的气息收敛著,却无法掩盖那源自灵魂深处的狂热期待。
他们跪拜的,是諭旨中那个能带领他们完成改天换地伟业的道祖,而並非是他楚政。
楚政拢於袖袍之下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若是他斩了宋綾雪,取了两成半的天运,加上自身所携待他踏入祖境,那根基稳固之时,便可借道踏入混沌海,拢入三成天运入手。
届时,身负三成有余的天运,再有寰宇大界这万古积蓄的底蕴相助,有眼前这些古祖,府主作为臂助。
那么在这决定两界最终归属的道爭之中,他楚政,便能杀出一条血路,走到最后,定鼎两界乾坤。
这一条路,也是早已为他铺好的。
楚政垂下眼帘,感受著体內的天运之力,心绪渐沉,
他身上的这点天运,对於寻常生灵而言,已然不少,但就连跨入祖境都不够,远远不够。
根基未稳,境界未成,谈何定鼎乾坤?
没有足够天运,便无法成祖,无法成祖,他便无力获取更多天运,这几乎是死局。
就在楚政心绪翻腾,那丝无力感几乎要化作实质的阴霾笼罩识海之时。
一直微微躬身的蚀日雨,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楚政心绪中的波动,他头颅依旧低垂,声音更加沉稳,带著安抚之意:
“道祖不必忧心。”
这声“道祖”叫得无比自然,仿佛早已认定。
蚀日雨继续道,语气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
“后续之事,自有我等为您分忧解难,您只需安心修行,静待时机便可。”
楚政眸光微凝,落在他身上。
蚀日雨直起身,沉声开口:“您入祖境所需的天运,我等,会为您凑齐。”
凑齐?!
楚政一愜,瞳孔难以抑制地收缩了一瞬,忍不住开口追问:
“如何凑?”
他未曾想到,蚀日雨似乎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蚀日雨缓缓抬起头,神色没有任何波澜,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冷意,沉声开口:
“开启界关,我等为您取运。”
他转身望向幽邃长廊的入口,视线似是穿透了天幕,落在了隔绝两界的界关之上:
“此前界关破碎,我等未曾急於出手,就是因为您的諭旨,在等候时机,而今您已至寰宇,那么说明时机已至。”
楚政眸光一凝,有些难以置信:
“你们能打开界关?”
“当然不能。”
蚀日雨微微摇头,转身望向楚政,眸色愈冷:
“但是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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