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话。”
中年修士声音温和,带著从容,他伸出两指,搭在沈凌空的手腕上,一丝精纯的灵力探入其体內。
片刻后,他微微眉,收回手指,摇了摇头,语气中带著些许惋惜:“根骨中下之资,经脉滯涩,灵窍未开。修行之路,崎嶇难行,怕是入七境都难。”
他目光扫过少年焦急的脸庞,问道:“你姓什么?”
“沈!晚辈姓沈!”
少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道:“前辈!求您帮帮我们!只要救我妹妹,我愿立下大誓,
终身侍奉前辈左右,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姓沈—”"
中年修士微微摇头,当今大宇宙,可没有姓沈的大族,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未曾觉醒的灵体。
他目光转向一旁,看著气息奄奄的小女孩,探出手指,轻轻搭在女孩纤细的手腕上。
下一瞬,他的神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输入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女孩体內一股奇异的吸力吞噬,而后透体而出,回归於天地之间。
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天地间游离的灵气也是如此,被女孩儿不断吸入体內。
这些灵气並未滋养她,反而像无数细小的刮刀,正在不断颳走她的命元。
她的身体,仿佛一个无法闭合的漏斗,灵气穿行而过,带走的却是她赖以存活的生机,这绝非寻常的气血亏虚。
“这体质."
中年修士低声自语,眉头紧锁:“天生体有残缺?还是遭天地灵气所弃?放任下去,即便灵丹妙药吊著,也绝难活过二十.——"
他收回手,看著少年充满希冀的眼神,最终化作一声嘆息,缓缓起身:
『孩子,你妹妹体质特殊,乃是天妒之相,即便此次侥倖替你缴清灵石,逃过劳役,她也时日无多。你二人欠下的灵石,数目不大,安心去服劳役吧,熬过出来之后,寻个安稳地方渡日。”
他顿了顿,看著少年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补充道:
“我本在寻一衣钵传人,可惜—你资质不够,你我无缘了,这便是命。”
言语间,他神色中带著些许遗憾,而后不再停留,转身分开人群,飘然远去。
中年修士的话,似是给四周围观的修土,定下了基调,低声嘆息以及议论声低低响起,
“连王前辈都这么说了."
“是啊,那小姑娘看著就活不长,救了也是白救。”
“这小子资质又寻常,帮了他,日后还得灵石养著,何时才能看到回报?”
“再者,一个中下之资的奴僕,能值几个钱?”
人群开始鬆动,一道道身影漠然转身,匯入长街的人流,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冰冷的现实將少年最后一点希望彻底冻结,两个玉石傀眼中红芒闪烁,发出低沉的喻鸣,迈开沉重的步伐,就要上前擒拿。
少年低头,看著妹妹苍白的小脸,悲愤和不甘涌上心头,他再次跪下,重重磕头,额头鲜血淋漓,嘶声力竭地喊道:
“不!我是贱命一条,但我妹妹不是!她不是废人!她的命不是贱命!有高人为她批过命的!
他说他说若有机缘得当,我妹妹將来是有机会入祖境的!祖境啊!诸位前辈!你们信我!信我啊!”
“入祖境?!”
“这小子失心疯了吧?!”
“批命?旁人敢说,你还当真敢信?你知道祖境是何等存在吗?!”
“就这风一吹就倒的小丫头?还入祖?她能活过明天就不错了!”
刺耳的鬨笑与讥嘲,如同冰霍般砸落,將少年最后一丝尊严和希望彻底碾碎。
他浑身颤抖,看著妹妹,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以及极致的绝望和无力。
楚政原本已经抬起,准备离去的脚步,修然顿住。
他站在人群边缘的阴影里,深邃的目光穿透喧囂,牢牢锁定了那跪地的少年,以及他身旁那个靠著他才能站稳的小女孩儿。
命数—·
这个东西,他曾经不信,但来到太古后,他似乎有些信了几分。
他眸光微敛,未曾掐诀念咒,识海內阳神放空,去感悟天地之间无形的因果线。
瞬息之间,楚政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今日他恰巧撞上了这对兄妹濒临绝境之时。
这,未必不是缘。
心中有了定计,楚政不再犹豫,挤开人群,淡淡开口:
“他们的税,我缴了。”
些许惊的目光,匯聚而来,落在了那个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的青衫身影。
楚政无视了所有目光,径直来到玉阶傀儡面前,隨手一拂,一小堆流光溢彩的极品灵石便精准地落在玉台之上。
因为逾期未缴,需要三倍的罚金,对於寻常修士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两个玉石傀眼中红芒闪烁几下,確认目標债务已清,便如同失去了目標的石像,缓缓退后,
融入街角阴影之中。
长街之上,並未掀起多少波澜,围观的人转瞬散去。
这种事,在定渊城很常见,每日都会有几次,偶尔也能见到发善心的修土,实在稀鬆平常。
跪地的少年一时间彻底懵了,愣在了原地,额头上血跡未乾,呆呆地看著走到他面前的楚政,
大脑一片空白。
近乎死后余生的巨大惊喜衝击著他,让他一时竟忘了言语。
直至楚政来到身前,他方才反应过来,连连叩首,喜极而泣:
“谢前辈今日大恩!日后我必抵死效命!”
楚政微微俯身,並未去扶少年,声音依旧平淡:
“或许,那高人批的命是准的。”
“只是——你妹妹的机缘未到。”
楚政直起身,青衫拂动,转身向著长街深处,那灵气氮盒的洞府区域走去:
“起身,隨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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