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什么时候承认弑杀君父了!”
燕丹当即勃然大怒,拔剑指向了太史亨。“我刚刚说你篡位为燕王,你还说我说的有道理,这不就是你亲口承认的?”
看着太史亨这一副无赖作派,燕丹再也无法冷静,当即便要下令太子府护卫围杀太史亨。
田光死死拉着燕丹,他是真怕燕丹动手杀太史亨。
若是杀了太史亨,也许史家不敢杀燕丹这个即将即位的燕王,但绝对敢杀了他这个农家魁首。
史家隐居山里里的老怪物数量可未必亚于道家,解释哪怕农家的前辈出来也拦不住,也不敢拦。
“太子丹拔剑欲杀亨,亨不欲令燕丹诓骗世人,奋死突围,身披数十创,终成书告之天下!”
太史亨用嘴唇与鼻尖夹着那支狼毫笔,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史家比武艺,未必是其他学派的对手,但论逃跑,即便是儒道墨三家的同境界的弟子也比不了史家的弟子。
“太子丹殿下就不必如此好客了,亨打算离去了。”
“另外,舍弟太史琦,乃如今小说家亲传弟子,若是亨今日无法安然归家……可惜看不到舍弟会如何记录今日发生的事情了。”
燕丹瞳孔微缩,即便是田光都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小说家,一个比史家还得罪不起的学派。
最初的小说家以编写故事,并将在故事中添加为人的道理,如同《吕氏春秋》里的《刻舟求剑》和《韩非子》里的《郑人买履》这些小故事一般。
可不知为何,近百年来,小说家剑走偏锋,开始写野史了!
那真就是开局一个故事名,正文内容全靠编。
什么《如姬,一个引发魏王圉与信陵君矛盾的女人》、《长平之战,赵王丹竟为了他换下了廉颇》之类的,都是小儿科了。
里面的内容不说毫不相关,只能说除了人名以外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小说家可能会对燕王宫今日发生的事情这样记载:“太子丹于王宫欲与王行龙阳之好,王不从,太子丹强之,故王于寝宫中崩裂而亡,太子丹扬长而去。”
野史嘛,够野就行!
这就是小说家的宗旨。
也是因此,王侯将相与诸子百家可能不怕史官,但绝对会怕小说家的那群牲口。
燕丹闭嘴了,一个字也不说,摊开右手指向殿门处,示意太史亨速速离去。
他不是被气得不想说话,而是不敢再多说哪怕半个字了。
就算是叹口气,太史亨这个混蛋恐怕都能扩写成几十个字的内容。
太史亨眯着眼,笑着穿过太子府护卫这群甲士的包围圈,如同移形换影又似缩地成寸般,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殿门外。
“多谢太子丹殿下今日盛情款待。”
太史亨离去前仍不忘再来一波杀人诛心,他就爱皮这么两下,虽然父亲总说他为人过于轻浮,但他反倒觉得这是扬名之机。
当年若不是太史家先祖们故意刺激崔杼,崔杼也不至于真杀太史家主脉三人。
毕竟崔杼弑君也是有苦衷的,春秋战国可不是后世那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仇寇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说的简单点,给多少钱干多少钱的活。
齐庄公身为一国之君多次去崔杼府邸强暴其妻,被杀也不算多罪恶滔天的事情。
可太史家刻意刺激崔杼,谁家史官一边写一边告诉别人写了什么?
史书在彻底成书之前都是要保密的,君王就连查看史书内容都得被史官在史书中喷死,史官又怎么会将自己书写的内容直接告诉旁人呢?
虽然诸子百家对太史一家赞叹有加,但太史亨却觉得先祖与他所作所为别无二致,甚至他做得更好。
又能把命保住,还能把名扬了,不像老祖宗们,名扬了,人也被扬了。
“气煞我也!”
看着太史亨如此大摇大摆地离去,还在离去前如此挑衅,燕丹顿觉气血上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田光叹了口气,一道内力输入燕丹体内,流过四肢百骸替燕丹平息体内血气。
“殿下,史家和小说家……实在是惹不得,此事……唉,就当作为天下诛灭暴秦而不得不忍辱负重吧。”
原本田光想劝一下燕丹,但一想到太史亨连他和农家也写进去了,越想自己越气,生怕他先忍不住对太史亨动手,也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
“眼下,殿下应该立刻请宗正令宣布由殿下即位,而后立刻收了雁春君手中的兵权,将其灭杀之,以平民愤。”
方才一直隐身的鞠武开口道,他如今也管不了燕丹到底是不是真的背着他计划杀了燕王喜,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若是不能让利益最大化,那这件事就做得更不值得了。
何况雁春君虽然于国有功,但这些年也没少做欺压百姓的事情,若是杀了雁春君,燕丹的名声至少在燕国也能有所好转。
“善,老师所言有理。”
燕丹微微一愣,点头称是,但心中对鞠武的怀疑愈发严重。
还说你没有密谋弑君,明明是临时参与造反,结果你连下一步计划都早就想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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