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方案里彻底否定了《尼布楚条约》、《恰克图条约》等一系列中俄条约的公正性,声称黑龙江流域在中国人到来之前就已被俄国人占领,后来在清军的武力威胁下被迫出让给了中国。
对于侵略中国,米勒提出了一整套计划,包括了策反蒙古王公,通过武力夺取黑龙江流域。他认为中国人是“狂妄自大,权欲熏心的民族”,只有使用军事手段,“中国人那种傲慢的态度将会大受挫折,最后将不得不遵从俄国的意志。”同时他还指出,中国人是一个胆小如鼠的民族,满族人虽然比汉族人要勇敢一些,但是他们占全中国人口还不到百分之一,而且满族人由于长期同汉人相处被同化,尚武精神也大为削弱。
需要指出的是,米勒关于满人有相当多的资料都是来自东正教驻京使团。
实际上,侵略中国不仅是叶卡捷琳娜二世的一人之念,也是俄国许多上层贵族和部分文人共同的想法。雅克萨之战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可他们对黑龙江流域的觊觎和图谋愈发根深蒂固。
之后经过了两年多的精心备战,俄国人在通往尼布楚沿途的数千俄里驿道上构筑了大量的物资储备点后,俄国的密探发现清国并没有打算对俄国动武的意图,于是枢密院提请女皇和平解决中俄边防。
叶卡捷琳娜二世鉴于准备第五次对土耳其的战争,无暇东顾,也考虑到恰克图巨大的收入,就暂停了关于中国的军事行动,避免了两线同时作战的风险。七年后的复关之后,清俄两国贸易额大涨,平均每年的交易额都在 230万卢布,比闭关前提高了 70%。
时间来到了三天后,即1788年4月2日。
在沙皇村的一间大会议室里,包括枢密院和军事委员会的成员、伊尔库茨克总督伊凡雅克比在内的八位沙俄重臣齐聚一堂,主要议题就是讨论论向黑龙江流域派遣远征军。
会议一开始,叶卡捷琳娜二世首先发言:“先生们,帝国方面长期饱受中国的欺凌,如果我们想报仇雪恨,那么必须要坚决果断的出击,我个人毫不怀疑,帝国一定能在战争中获得预期的胜利!”
老太太口中的“饱受欺凌”,可不光是指“雅克萨之战”。自她继位以来,明里暗里和乾隆多次掰手腕,屡屡吃瘪。
首先是1755年,也就是乾隆二十年,伺机谋夺西北的沙俄公然违反之前签定的协议,挑拨离间蒙古准噶尔部,支持辉特部台吉阿睦尔撒纳叛乱,并在其战败后收留。清政府的使者数次严词要求引渡,沙俄方面以各种借口庇护,拒不交还。两年后,阿睦尔撒纳因天死于托博尔斯克。清政府查明后,坚持要求俄国归还阿睦尔撒纳的尸骨,直到验明正身才作罢。
其次是卡尔梅克人的叛逃,也就是“土尔扈特东归”。
1771年,即乾隆三十五年,土尔扈特部可汗渥巴锡带领十七万部众,离开了生活了一个半世纪的伏尔加河,跋涉万里,以人畜减半的惨重代价,东归祖邦。此事令叶卡捷琳娜二世感到颜面尽失,并迁怒于中国。
再有就是从1762年至今的26年里,由于俄方多次不遵守双方约定,乾隆先后三次下旨关闭恰克图贸易。贸易制裁的大棒威力,使得俄方毛皮大量积压,得不到必须的茶叶和大黄,只能从荷兰人那里买高价货,损失惨重。
其实乾隆本人很早就看清了沙俄的死穴,在乾隆三十五年十月的上谕里,他曾有言:“.俄罗斯地虽富庶,而茶布等物,必须仰给内地。且其每年贸易,获利甚厚,不能不求我通市。中国因得就所欲以控制之。”
叶卡捷琳娜二世说完,五十多岁的史普林格尔将军起身道:“《尼布楚条约》是不平等的!两国的国界当时都是因为中国皇帝的武力胁迫才划定,当时我们受到重重包围,只能被迫让步,这实在是帝国的屈辱!阿穆尔河流域我们一定要夺回来!”
叶卡捷琳娜二世不置可否的问道:“哥萨克火枪团这些年怎么样了?”
史普林格尔将军道:“陛下,我们在外贝加尔的火枪军团已经招募了两万五千名训练有素的战士!目前马匹粮草充足,只需要补充武器和弹药就能立即出发!”
母金伯爵道:“两万五?不,将军,我看一万哥萨克就足够了!”
伊凡雅克比起身道:“陛下,先生们,我建议从这个春天开始,立刻启动计划中的十六条准备工作。派遣人员进入阿穆尔河和乌苏里江下游,对那股打退中国皇帝大军的叛匪武装进行招募工作。”
他所提到的十六条,包括了大量向边疆地区移民;建立军粮输送通道与一系列大型粮仓;建立就地征收粮食的机制,就近解决作战所需船只、食盐、军装、草料等。同时还要拉拢蒙古王公,印发蒙文传单,策动各部落反叛,归顺俄国,并将界内蒙古和通古斯人编为军事组织。
枢密院的一位公爵皱眉道:“那么我们的主攻方向呢?是蒙古还是阿穆尔河?”
“啪!”伊凡雅克比激动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随即他才想到叶卡捷琳娜二世在场,于是躬身道歉后,面色激动的道:“阿穆尔!必须是阿穆尔!”
母金伯爵道:“我建议以尼布楚和色楞格为主攻方向,同时于春季展开攻势,将占领阿穆尔河北岸作为我们第一步的主要目标。”
说到这里,母金伯爵让人在桌案上摊开了一份外东北的地图,指着上面道:“我们在尼布楚需要集结十个正规团、两个哥萨克团以及大批的武装通古斯人。这支部队将分成两路,一路乘船顺阿穆尔河直下,扫平沿途所有的中国村庄,同时用攻城大炮摧毁瑷珲城,然后直达松江口,沿途的所有村庄也必须予以摧毁。
之后,我们将派遣运兵船驶往黑龙江口,由海路北上开往乌第堡或鄂霍次克,主力部队则返回雅克萨城,同时修建堡垒,耕种土地,并在那里过冬。
另一路将越过额尔古纳河南下,推进到海拉尔河,用大炮轰垮新建的中国人的城池,然后我们再由该城出发,占领直到兴安岭和阿穆尔河的全部土地。
如此一来,我们还可以吸引当地的边民部落加入俄国国籍,之后再返回额尔古纳河过冬。”
众人想了想,纷纷点头同意。
伊凡雅克比接话道:“母金伯爵所说的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接下来,我们还要在瑷珲兴建城堡与驻扎军队,沿江大修建殖民点。在整个阿穆尔河北岸,也就是从额尔古纳河口到结雅河一带选择合适的定居点,兴建寨堡和村庄。由此确立我们在将来与中国缔结和平条约时必须坚持不让的立场,务必使阿穆尔河成为两国的边界。”
叶卡捷琳娜二世微笑着看向在座众人,问道:“有了第一第二步,是不是还有第三步呢?”
伊凡雅克比躬身道:“只要我们能得到阿穆尔河的入海口,那么就可以打通对下堪察加的补给线。我们在清国的密探曾经秘密考察过松江的水道。坐船溯松江上行,能到达何地就到达何地,并且将那里所有的一切都予以夷平!”
一直没说话的的列普宁公爵提议道:“要尽快和那支对抗中国皇帝的叛军联络,有了他们的协助,想必会更加顺利。”
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赵新万万没想到,因为北海镇的出现,竟然使沙俄进攻外东北的时间提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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