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是从哪来的义民把罗刹的火药库给抄了?边民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副都统额勒德木布在收到手下禀报,说有帮赫哲人把一百多号罗刹骑兵给打了个半死,最后让己方捞了个大便宜后,更加糊涂了。
他这时候才觉得这肯定和昨天来的那只不明船队有关系,可究竟是哪个葛珊达(乡长)有这么大号召力,居然能召集几千赫哲人?对,额勒德木布认为没有几千人,肯定打不下来这么大的仗。
而且这么大的胜利下来,那些赫哲义民肯定死伤惨重。此时要是有人告诉额勒德木布是南面的那群逆匪来了,他肯定不信。几千里水路,就算从宁古塔坐船到这里也得一个月才能到;更何况宁古塔现在数万大军云集,赵逆想要来黑龙江城,滑天下之大稽,他先得问问那位明大帅答不答应。
(昏迷中的明亮举手,完全没意见!)
虽然罗刹撤了,但额勒德木布没有下令追击,因为他手里就这么点兵了,实在折腾不起。这要是呼伦贝尔的三千援兵到了,那他肯定第一个带人杀出去。
于是带着五十个索伦兵捡了个大便宜的骁骑校再次接到了命令,向北哨探,查明敌军动态和援军位置,让那位不知名的赫哲头人来黑龙江城参见。
瑷珲旧城内的大火还在继续,这座建于明代永乐八年、黑龙江上最古老的军事堡垒算是彻底毁了。
在一处没有起火的院子里,陈继山他们竟然发现了两匹备好鞍并且装饰华丽的蒙古马,这让几人大为惊讶。这些马竟然没有跑,拴的好好的,随后警卫们在院内一番仔细搜查,很快便在一间厢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半大小子。
这孩子被发现时,手里攥着一把刀子,看见陈继山进来,猛的就从柴火堆后面蹿了出来,举刀就刺。
跟陈家沟的高手动手,这不开玩笑么。陈继山眼明手快,身子向斜后方急退,等对方力气用尽,右手在那小子肩膀上一推,于是那半大小子在地上转了几圈,摔了个屁墩,刀也掉了。等他晕头巴脑的还没分清东南西北,就被陈继山一提后脖领带到了院子里。
“大人,发现个孩子。”
赵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虽然衣服上脏了吧唧,可嵌边的料子居然是缎面的,脑袋上还戴着被称为“蔑塔哈”的狍角帽。他随即微笑着问道:“小家伙,叫什么?这马是你的?”
听到赵新一口极为流利的京片子,原本一脸不忿的孩子顿时一愣,他这才看清院子里的人都不是蓝眼睛高鼻梁的罗刹,而是跟自己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只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和手里的武器却是从未见过。
一旁的尹兵卫沉声道:“大人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那孩子想了一会,极为费力的磕磕绊绊道:“你,你是京,京城来的?”
“哟,居然能听懂我说的话!”赵新极为意外,真想不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孩子能听懂官话。
“我,我跟阿玛去,去过京城,住了好几年。”
“哦,那你阿玛呢?”
那孩子面色一沉道:“昨天去打罗刹了,没回来。”
赵新又问道:“那你家里其他人呢?”
“额娘早就没了,我昨天夜里跟家里人走散了。”
“这马是你的?”
“是,是我从着火的院,院子里牵出来的。我,我要不救,就会被烧死。”
赵新说话间一直在打量这孩子,见他身材健壮,面容憨厚,说话时目光中并无狡诈神色,于是问道:“你叫什么?”
“乌龙.”
“乌龙茶?”赵新心说咋还有人起这种名字?
“就,就是乌龙,没有后面那个茶。”
“赫哲人?”
“索伦。”
“姓什么啊?”
“达呼尔鄂济。”
赵新点点头,随即对陈继山道:“给他几块压缩饼干,让他去南面躲着吧。城里的火还没灭,太危险了,咱们也得走了。”
“是,大人。”
话音刚落,乌龙抬头问赵新道:“你是大人?”
“是啊。”
“那你们这是去哪?”
“去打沙俄,哦,就是罗刹。”
“那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吗?”乌龙急忙解释道:“我会骑马,射箭射的可准了。”
赵新笑了:“是嘛?那你的弓箭呢?”
乌龙扭身跑进刚才躲藏的那间厢房里,从柴火堆后面找出了自己的乌木弓和箭囊。
赵新笑着摇头道:“你这可不行,罗刹用的都是火枪,弓箭够不着。”
“那,那我给你牵马。”说完,他指着院子里那两匹马道:“这马就送给大人您了。”
“别!战场危险,子弹可不长眼,拿上东西,骑上马赶紧去南面吧,没准儿你阿玛也在那儿。”
赵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陈继山将几块压缩饼干塞到乌龙手里,嘱咐道:“听大人话,快走吧,城里太危险了,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烧过来了。”
等到乌龙牵着马远去,赵新他们这才在烟熏火燎中出了瑷珲旧城西门,向北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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