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读完了,左议政金致仁上奏,提议把祖山从鼻白山改为中国境内的长白山,并每年祭祀。然后英祖和手下大臣们对此进行了一番讨论,有人赞成有人反对。赞成者的说法是长白山乃朝鲜国内诸山之祖,左议政的话没毛病;反对者的说法是那是人家大清的山,咱们瞎祭祀个啥啊?

英祖在听完两方意见后,感叹说自己都七十四岁黄土埋脖了,至今一事无成,实在愧对祖宗。白头山虽不在朝鲜境内,可李家始祖就是起于庆兴,所以它就是国山。若不祭祀,就是不孝子孙。有司赶快安排吧!

事实上,李昑这番话纯属喝着凉水看毛片--没憋啥好屁!

要知道在李朝永兴以北有两座山被称作长白山,一个是中国所称的长白山,朝鲜称之为白头山;另一个是镜城以西110里的“白山”,当地人称之为“长白山”。

从朝鲜王朝初期到后期的官撰地理志来看,均将后者列入镜城山川条。在这两座山中,镜城长白山列入咸吉道(后来的咸镜道)三大名山,其地位远高于白头山(今长白山)。而白头山不但未列入名山之列,由于尚处于“野人(女真)地面”,甚至从地方官自行设祭的山川名录中被削祀。

除了这两座长白山以外,在镜城以西五里有镇山祖白山;在定平府有鼻白山,定为北岳,列入中祀。作为朝鲜太祖诞生地永兴以北的镇山,鼻白山的地位甚至高于白头山和镜城长白山。

因此,所谓“山从长白山来”,实际是指的镜城西面的那座“长白山”或者鼻白山,而绝非有着天池的中国长白山。

对面的礼曹判书尹蓍东看完证据后也是面色煞白,暗暗骂沈焕之白痴,上来扯什么长白山啊!拿回北方五镇和茂山府才是真的。于是道:“此事暂且按过不谈,我等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吾王之命。请问沈先生,如今图门江南岸胡虏已降,上国占据之地是不是也该还回我方?”

沈敬丹拈须微微摇头道:“图门江南岸之地和茂山乃是女真之地,贵国当初趁着明承元绪之初的混乱之际,窃占近三百年了,也该还回来了。”

尹蓍东一听就急眼了,忙道:“那是太宗赐土,怎么能说是窃取呢?赵王也不能违背祖制啊!”

好吧,太宗赐土,这是前明在永乐年间干出的糊涂事。其后果相比雍正赐土安南的四十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朝在立国之初的时候,北方边境线并不是图门江,而是在南面的镜城。

到了李朝第三代国王李芳远的时候,他就趁机将边境线向北扩张,原因除了鼎革之际的明王朝无暇北顾,还有一个就是太祖李成桂在即位之初曾追尊父祖四代为王,而图们江南岸的庆源府就是他的高祖李安社夫妇的安葬地。

元代的时候,那里归属“斡东千户所”,李安社就是该千户所的“首千户兼达鲁赤”。

按说明取代了元,元朝的地盘就应该由明朝接管,而作为藩属国的李朝私占就是窃取。但是当朱棣派使臣招抚图门江周边的十处女真部落时,李朝为了确保其“北进拓疆”利益,以达到永久“合法”占领之目的,遂遣使至南京强词诡辩,希望明朝“将其东北地方所据女真遗种人民,乞令本国管辖如旧。”

很可惜,“我大明”疆域意识淡薄,对图门江以南地区缺乏了解,故而对朝鲜使臣的诡辩之辞难辨是非;加之朝鲜一直“至诚事大”,在这种情况下,宗主国的“柔远包容”之心发作,轻易同意了朝鲜之请,赐予了上述十处女真部落区域。最终,朝鲜王朝得偿所愿,形成了在图门江下游以河为界的事实。

汪中捻着下巴上的胡须微微摇头,淡淡的道:“那是伱们欺瞒成祖皇帝得来的,当不得数!赵王虽是成祖皇帝的直系后人,可他曾有言,前明遗绪已断,消灭鞑虏后将另起炉灶。不管是前明还是满清,所有在疆土上的损失我们都要拿回来。故而,贵方也不必再提大明的旧事。”

刘台拱接话道:“再者,茂山是怎么回事贵方不清楚吗?大明的哪位皇帝下旨把茂山给你们了?谁允许你们把茂山治所从富宁镇城以北十八里迁到三峰坪的?圣旨拿出来!”

“这,这,这不是当初女真人走了.”

尹蓍东刚说了两句便自觉失言,再也说不下去了。左议政金履素被气的胡子直抖,心说这个蠢材!

话说早期的茂山镇还叫茂山万户堡,原本是归属会宁镇下辖的要害小堡;而且就像刘台拱说的,当时茂山万户堡还不在图门江边,而是位于富宁镇城以北。一直到十五世纪后半期,该堡都恒定于原地,未有变动。随着努尔哈赤崛起,包括老土部在内的图们江流域女真各部尽被皆征调至图门江北,撤离所居之地后,图门江中游南岸在后来的半个多世纪里一直渺无人迹。

于是李朝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遂宣布“此本我土地,敌来则避,敌去则居,固也。彼既以江为限,虽长城之外,豆满江之内,则彼亦知非其土也”。

康熙十三年,李朝趁满清忙于应付“三藩之乱”,先将茂山堡移治于江边“三峰坪”之地,又在十年后升级为都护府,由此完成了茂山之终设。

所以不要觉得后世棒子偷中国文化是因为自卑,人家那是有数百年历史传统的。领土都偷过,偷你点文化算个毛!

问题是康熙十三年的时候,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永历都死了十二年了,李朝到哪讨圣旨去啊!

北海镇这些人一上来的架势,把李朝使团给怼的够呛,一个个面色铁青,心知遇上了硬骨头。不过让金履素等人诧异的是,无论是汪中还是刘台拱这些饱学之士怎么在投了北海镇后,都变的盛气凌人,寸土锱铢呢?难道是受了赵王的传染?

那位赵王也是,身为中原王朝的承绪者,不与小邦争尺寸之地才是应该的嘛!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赵新和其他穿越众这些年带着北海军东征西讨,很多时候就是为了维护领土主权。是以无论是北海镇的各个部门、军队、工矿、学校、乃至农村,这几年不断通过广播、戏曲等通俗易懂的形式反复宣传,目的就是为了给治下的老百姓灌输领土主权意识,进而形成近代国家观念。

而于德利之所以让正在行政学校培训的士子进入谈判组,目的也是让这些深受儒家传统教育的读书人理解并接受北海镇的边疆意识--也就是领土主权,并通过他们来影响带动更多的读书人。

那些进入行政学校的士子们所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主权和领土,而且还是于德利亲自开讲。他从《孟子》里的“仁政自经界始”,再到《汉书》上的“疆理之说”.基本上历朝历代关于边疆领土的正反事例都被他筛了一遍。

要知道中国传统边疆意识中最大的缺陷之一,便是所谓“家天下”或“朝廷天下”的观念,毕竟维系自身统治稳定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为什么石敬瑭能随意割让“燕云十六州”,另一时空的刚毅为什么能说出“宁与友邦,不予家奴”。

汪中他们在谈判桌上的发言其实都经过了赵新的授意,并提前做过推演,所以才能有理有据,打的李朝方面手忙脚乱。

而赵新此举,意在向周边邻国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今后再也没有“天朝不与小邦争尺寸之地”。

甭说让三尺了,一寸都不行!

早期的女真族在元朝灭亡后,由于远离明朝控制的辽东地区,更远离中原地区的情况下,所需的一些生活必需品,只能通过与临近的朝鲜贸易才能解决。在当时的条件下,唯一可进行互市贸易的场所正是还叫“孔州”的庆源府。由于当时建州卫的势力扩展到了图们江南岸,成了李朝“北进”之路上的一块心病。有鉴于此,朝鲜君臣随即采取了制裁措施,对女真实行所谓的“绝市”。之后女真便展开了激烈的报复行动,史称“庚寅事变”。期间从属于建州女真的毛怜卫被摧毁,双方自此结下世仇。之后建州卫西迁至新宾北部的方州。图门江地区女真人的大首领猛哥帖木儿带着部众去了方州西面的余下(那里盛行养猪。)之后猛哥帖木儿又被朱棣封为建州左卫的首任指挥使。他的孙子叫董重羊,正是努尔哈赤的祖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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