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想了想,“既然如此,我先回报若李大人回了府,你要替我把话带到”

长公主派来的内监,自然可以穿皇城外围的长安右门和长安左门而过,不必绕行,所以来去东西城之间比一般人便利许多从李家出来,又急忙回到东安门外十王府归德长公主听了回报,当即凤颜大怒,将手里的成化窑茶盅狠狠摔在地上,心里暗骂道:“真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原来她觉得当前天子与情夫之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仇怨,主要问题是沟通不畅,特别是因为身份悬隔而缺乏直接交流自从那ri文华殿闹过后,她便产生了让弟弟与李佑单独密谈的心思,相信以李佑的口才,摆平弟弟问题不大但弟弟贵为天子,一举一动万众瞩目,在如今这个敏感时期,公然召见李佑太引人注目,容易引发变故,不是很合适所以长公主费尽苦心,今晚将天子相对秘密的请到她府里,等得了准信后又急派人去请李佑之所以临时去通知,是因为她也不能提前确定天子是否能到;之所以是晚上,是因为夜晚悄悄不惹人注目,而且冬ri晚上活动少,一般人都会在家但她没想到这李佑在傍晚就出了门,她明明嘱咐过李佑要闭门谢客小心谨慎在李府时,她是那么的低眉顺眼,这李佑居然一点感动都没有么可气的是,天近傍晚出门能去做甚?定然去找温柔乡眠宿柳去了她知道那西院胡同就在李佑住处北边三里处枉她一片苦心,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这种关键时刻,偏去当扶不起的阿斗,她最讨厌的,就是不争气的人她已经被这个混蛋彻底激怒了长公主满面寒霜,将外面侍候的内监传进来,吩咐道:“请林驸马”

却说李佑和朱部郎来到西院胡同时,天se已经渐黑入目只见得华灯初上,星星点点,与其他街巷入夜后的冷寂截然不同“我已经打听过了,有两家词曲歌舞最出se据说不亚于隐退的玉玲珑”朱部郎步子渐渐地快了起来,李佑苦笑着跟在后面走转到一处门首雕刻jing致的院落,自然有王八小厮迎上前来,请入大堂说来也巧,在大堂遇到几个朱部郎的熟人,都是勋贵中人物,今晚要来聚会作乐朱部郎问过李佑后大家便并作一处,人多热闹些李探的名头一亮,果然好使当即这里的老鸨子以最快的度闪现在人前亲自安排了最暖和的房间,叫出了最好的美人,上了最jing美的酒菜声称只要李先生留诗词褒扬几句就分文不取从头到尾,李佑半个字都没说,一切都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让那几个惯会吃喝玩乐的勋贵纨绔啧啧称奇,若非顾及身份险些纳头便拜酒过三巡,氛围渐热,李佑便放开纠结的心胸,时而调戏身边美人,时而与众人放肆说笑,投入了这醉生梦死的欢愉快活中不知过了多久厚厚的门帘从外面掀开,闪出一名众人都很熟识的贵公子李佑抬眼看到,小小的吃了一惊,这不是林驸马又是谁?

酒意上头的朱部郎高声叫道:“林贤弟你怎的也到此?”其余纨绔大都识得驸马,纷纷招呼过林驸马对着四周拱拱手“小弟我路过,听说李探在此,便来当个不之客”

“驸马爷赏光,我等荣幸之至”有人戏言道遂在席间加了席面和座位,林驸马入了座,拿起酒盅与众人敬起酒来别人没有觉察但李佑总觉得林驸马带着淡淡的疏离感真是奇怪,按道理而言,林驸马应该不会故意主动与他凑在一起,见到都是互相躲着走,以免尴尬,今晚却是怎么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听了两个曲子,忽的门帘又掀开了,有数人卷着外头寒风冲了进来坐在最外首的那人极其不满,拍案大喝道:“放肆是什么人?”

李佑与朱部郎却认出了,这拨里面带头之人乃是归德长公主府邸的管家婆王彦女也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王彦女冷笑几声,“驸马好雅兴长公主叫奴婢来看看,原来这里是如此的热闹,所以叫你乐不思蜀吗”

此话一出,不认识的也明白了,这是长公主府里的人马千岁威名在此,几个纨绔谁还敢说三道四,登时噤若寒蝉,但他们心里仍是纳闷当初林驸马嫁入皇家后境遇很悲催,时常被“管教”的惨不忍睹,这点常在欢场混的都知道直到这一两年,归德千岁才放松了管教,林驸马在欢场上稍稍活跃起来可是今天怎么又开始管教了,没听说有风声啊随即他们的紧张起来,长公主管教驸马常常是要动手的,今夜不会遭了池鱼之殃罢?这种事有过前例的李佑一头雾水,王彦女对林驸马说话,为何眼角时不时瞥向自己?

王彦女又将脸转向李佑:“李大人你自己浪荡无形,还敢勾引驸马到此一起鬼混代千岁转告你,让你小心为妙”

在座纨绔心里一起为李佑叫屈,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分明是林驸马自行前来的,肯定以讹传讹有所误会了或者干脆就是长公主故意找借口靠李佑彻底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冲着林驸马来的,而是对着自己来的林驸马就是长公主故意派来当掩护的罢老鸨子慌慌张张的出现,对着王彦女百般讨好王彦女冷冷的吩咐道:“你在胡同里传下话去,从现在起,不许接待林驸马与他的狐朋狗友李探胆敢违者就来试试千岁的厉害”

说罢,王彦女没有打人,也没有砸东西,只是转身低头出了屋屋中众人松了一口气,没有被连累到就好有人抱怨道:“我的驸马爷你家那位最近风声不对,你还敢到这里来,这不是要害死我等么今夜李探便受了你拖累,以后只怕没得艳福消受了”

林驸马面无表情,挥挥衣袖扬长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他走得很突然,就像来得很突然一样“其实不怪林驸马不过今夜没兴致了,散了罢”李佑开口道,唉声叹气也出了屋又有人称赞道:“今ri一见,方知李探真是厚道人,对林驸马居然没有半丝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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