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先诛心,顾予初见找到了突破口,于是更添油加醋的刺激她。
启安然虽怒不可遏,但即便如此,也不肯吐露当年的半点真相,因为她不确定顾予初的来意,更不知道她是受何人指示,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她。就在这时,顾予初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了在荣王府盗得的玉铃铛,摆在启安然眼前晃了两晃,继续威胁道:
“这个,皇后娘娘不会不认识吧?!”
启安然见到此物,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变了脸色,向前冲去一把想要抓住,但却扑了个空。
对于这个玉铃铛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之后她传给长子,再之后荣王出生,便一直由他随身佩戴,从不离身。
如今怎会落在顾予初的手里?莫不是荣王府已被秦王所控制?!她越想越害怕,红着眼睛怒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娘娘难道还不明白,您虽保得了这虚名,却也是朝不保夕,又更何况荣王府呢?今日我拿走的是这个玉铃铛,明日可就不知道是拿走什么了。”
顾予初挑眉,微微一笑,句句威胁。
“启帧好大的胆子,楠儿是圣上的唯一的嫡子,他怎么敢如此猖狂,这天下还不是他的!”启安然气的将梳妆台上的琉璃胭脂盒砸烂在地,凤冠上的悬挂的珍珠玉石跟着她的狂跳脉搏一起颤动。
“娘娘看来还是没搞清楚情况,若不是他们父子连心又怎么会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一草一木,轻而易举的收编镇西军?你又何以落到如今这般下场。而我今日更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您的福临殿。”
“启衍召!他到底想要什么?!”启安然恍然大悟,到了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直呼明帝的名讳。
“圣上要你亲笔写下罪书,将当年如何陷害怡贵妃和尉迟林的种种说的清清楚楚。”顾予初以明帝圣御为借口,逼启安然就范。
“他既然已经拿了口供和实证,又何须本宫写什么罪书?!”
“只有皇后娘娘您亲口昭告,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保存皇家颜面,不是么?”
启安然怒目圆睁,眼眶湿润,说不出话来。
她也知道明帝素来无情,即便是亲眼看见常欣怡被逼跳井,他都可以不为所动,但没想到的是,他的无情和冷漠仅仅是对她一个人而已,即便她为之付出所有,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半分垂怜和信任。
“荣王和老王爷夫妇的命眼下可就握在娘娘手里,写不写您就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再过一个时辰我便去回禀圣上,这差事便也算是交了。”
顾予初又拿她所在意之人的性命要挟,已然掌握了主动权。
启安然从愤怒到平静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太了解明帝的脾性,也知道自己已穷途末路,但为了启嵚楠的性命和镇西王府的名声,她只能选择自己一人担负起全部的责任,即便遭受天下的唾骂和史书的责难也在所不惜。
她默默走到书案之前,摊开皇后御用的绢帛,拿起毛笔,快笔急书了起来。过了半响,她写好罪书,恶狠狠的丢给面前的女人。
顾予初简略的扫了一遍,发现这份手书将陷害怡贵妃之事写的事无巨细,但却对尉迟林只字未提,这让她的心里开始不停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
可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开口质问道:
“怎么没有提尉迟林一案?”
“本宫做的事从来不后悔,但没有做过的事也休想攀扯本宫分毫。”
“与您不相关并不代表与镇西老王不相关,既然圣上让娘娘一并认了,我劝您就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本宫若偏不写呢?”启安然横眉冷对,很是强硬。
“那我就对不住了。圣上交给我的第一个差事我若是办的不好,以后又怎么能坐稳秦王正妃的位置,我想娘娘也很清楚,我是有功夫在身,并且不是简单的拳绣腿,娘娘若是不让我好过,我定加倍奉还给您的宝贝儿子。”
顾予初转了转手腕,搓摩着那枚玉铃铛,很是挑衅的看着这个曾经无限风光的万民之母。
比起这个手书,她其实更想要一个答案,但倘若永远都不会有答案,那这份手书便是她洗雪尉迟冤屈最后的筹码,所以她必须让皇后亲手写下罪状,即便冤枉她又如何,每个人都有自私的时候不是么?!
“你无耻!他更无耻!”启安然胸口起伏,破口大骂,而后眼神暗淡质疑道:“尉迟一案早有定论,为何非要旧事重提,要让本宫背这个黑锅!”
“娘娘罪行累累,多上这一条便也不算什么。再说,您如此聪明,也一定能猜出个一二来。”
顾予初保持着镇定,继续诓骗道:“怡贵妃与尉迟林的案子牵连甚广,若贵妃冤屈得伸,而尉迟林仍旧有罪,这样于理不合,更会谣言四起,凭娘娘这些年处心积虑攒下的贤良淑德的名声,天下人恐怕会认为是圣上昏聩,受秦王挑唆,为了宠妃的身后名,不惜冤枉贤皇。您说,咱们圣上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么?”
“他自己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么?却还惦记着要做这天下的明君圣主?!哈哈哈。”启安然眼神凌厉,一边嗤笑道,一边咬着牙继续提笔写下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顾予初紧握双拳,手心湿润,她无数次否定的猜想如今竟然成真,她尉迟家的仇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心爱之人的亲生父亲!
又过了一注香的时间,皇后写完第二份罪书,便将它扔在地上。
面对皇后的羞辱,顾予初不已为意,她弯腰拾起绢帛,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很好,这样一来,尉迟一族的冤屈也算是有了另外一条出路。
“娘娘辛苦了,媳妇儿告退!”
顾予初收起绢帛,转身离开,但没走两步,却又回头,看着坐在书案前怔怔发呆的皇后,将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却始终没有答案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很好奇,老王爷与尉迟一族当真的半点仇怨都没有么?”
皇后没有回答,时间紧迫,顾予初也只得放弃,可谁料在她准备离开之时,启安然疯狂的笑了起来,仿佛一切都不在重要。
“尉迟宏以时疫之症害了先祖和阿公,这是尉迟家种下的孽,自当由他的子孙来还。哈哈哈哈……”
“那娘娘您造的孽呢?”
顾予初看到已然失态的皇后,深锁眉头,撂下这句质问便径转身离开,留下又哭又笑、既疯癫又惶恐的启安然肚独自一人在这座巍峨绚丽又无情冰冷的宫殿之中消磨殆尽所有的理智和希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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