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摆摆手:“不必拜我,老道非你之师,你亦非老道之徒。此间相遇,不过缘法使然……我在妖族不会逗留太久,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晚辈明白。”青年站直了身子。
“不过,在此之前……”
老道的目光又看向了那被钉在地上的血肉怪物。
他徒步走去,道袍下摆拂过污浊粘稠的血泥,却未沾染半分污秽。
“这东西,杀不死。”老道声音低沉。
“杀不死?”青年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不服气的表情,“我这一枪『无回』,连圣者本源都能磨灭!它……”
“磨灭的只是其当前显化的『形』。”
老道打断他,指尖轻轻一点,半空中竟出现了一抹扭曲的猩红。
“看,这才是它的『根』,植根於此方天地,你在此地斩它一次,不过是打散了它的『形』,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在另一处血沼中重生。”
青年脸色微变:“照您这么说,难道就没有办法將它斩杀吗?”
“倒也不是没有,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以后。”
“以后?”青年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老先生的意思是……封禁?”
“不错,以结界將它与此方天地隔离,经歷漫长岁月,其內蕴含的本源之力便会因得不到补充而逐渐枯竭,届时便可以將其彻底斩杀,永绝后患。”
“原来如此!”
青年点了点头,紧接著又笑道:“老先生,正好我前不久独创了一门阵法,名为『青冥锁界图』,用来封印此物应该绰绰有余!”
老道微微一笑:“也好,就由你来吧。”
青年没有犹豫,手中长枪猛地向脚下焦土一插!
轰!
乌沉沉的枪桿爆发出刺目的碧光,仿佛一株神木骤然扎根大地!无数道翠绿灵纹以枪桿为中心,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瞬间就覆盖了整片血沼焦土。
灵纹所过之处,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巨响,紧接著无数嫩芽破土而出。
眨眼间,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凭空出现!
每一根巨竹都高达百丈,通体碧绿如玉,竹节分明,散发著古老而坚韧的气息。
这些竹子气息相连,生生不息,构成了一幅玄奥无比的阵图。原本污秽混乱的气息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磅礴浩瀚的乙木之气!
“好一个『青冥锁界图』!”
老道士在旁负手而立,眼中露出难得的讚许之色。
青年听到讚誉,嘴角微微上扬,但片刻后又蹙眉道:“只是……这消磨的时日恐怕要以万载计。其间若被外力所扰,或是此獠积蓄力量衝破一丝缝隙……”
“无妨。”老道士淡然一笑,目光扫过周围苍翠挺拔的巨竹,“天地万物,相生相剋。此阵既以青竹为基,那便再添些『守阵之灵』吧。”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隨意地向空中一招。
剎那间,无数片竹叶从半空中落下,打著旋儿向他掌心匯聚而来。
老道士五指虚握,掌心道韵流转,如同蕴藏著一方微缩的宇宙星河。点点银芒从他指缝间逸散而出,融入那团旋转的翠叶之中……
錚!錚!錚!
清越的剑鸣声接连响起!
转眼之间,数十名身著素白古衫、身姿挺拔如剑的身影便静静悬浮於老道士身前。
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眸银芒闪动,周身散发著纯粹而凌厉的剑意!
“去。”
老道士袖袍轻拂,这些剑傀便化作数十道素白流光,悄无声息地融入竹林深处。
“待它本源消磨殆尽之时,这些剑傀自会感应,届时將合力將其斩杀。”
“老先生的手段果然神妙。”青年讚嘆了一声,隨即又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哪……”
老道士重复了他的问题,目光看向远方,喃喃道:“就去看看此处的源头吧,老道也很好奇,我之前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
……
景象到此戛然而止。
梁言只觉神魂猛地一沉,那股沉重的气息和眼前的画面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
没过多久,他的意识又回到了体內。
放眼望去,焦黑的血沼、散落的剑傀残骸、乾涸的土地……熟悉的竹林景象再次映入眼帘。
苏睿和苏小狐正站在不远处,关切地望著他。
“寧道友?你方才……似乎有些失神,没事吧?”苏睿问道。
梁言目光一闪,將眼底的惊疑尽数敛去,面色如常道:“无事,只不过催动此物时,感应到其中蕴含的一丝古老道蕴,略有所得罢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失神真的只是一次寻常感悟。
“对了,苏道友刚才也將法力注入其中,可有什么发现吗?”梁言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苏睿眉头微皱:“这正是妾身觉得奇怪的地方,明明此物道蕴非凡,可我注入法力之后却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只是一截寻常的树枝。”
梁言听后,露出一丝沉吟之色。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哑木”,只觉触感冰凉,古朴依旧,仿佛刚才那段奇妙的景象只是一场幻境。
但他心中清楚,那绝非虚幻!
老道士与青衫青年的对话,血沼怪物被长枪钉穿的景象……一切都带著难以言喻的真实感,如同跨越了无尽岁月长河投射而来的残影。
“刚才看到的景象,应该是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梁言在心中暗暗忖道:“那青衫男子是这片竹林法阵的布阵者,血肉怪物就是被他亲手封印,至於竹林中的剑傀,则是那道人的手笔。”
“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打败了那怪物……有此等实力,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纵使相隔悠长岁月,也应该留下名號才对。”
想到这里,梁言心中一动,立刻传音问道:“树灵前辈,您对这『青冥锁界图』如此熟悉,可知道此阵的创立者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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