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娃咽了口唾沫,壮著胆子往前蹭了一小步,又立刻缩回来,挠挠头:

“俺……俺有点怵……它鼻子出的气儿跟小风似的……”

六妮儿倒是胆大,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半块干硬的麦芽,试探著朝阿寿的方向递了递:

“阿寿,给你……吃不?”

阿寿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似乎对那甜腻腻的气味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响鼻,把头扭开了。

“哈哈哈,大老虎不爱吃你的!”

娃娃们顿时笑作一团,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睿睿挺起小胸脯,一脸自豪:“大脑斧乖!不吃!爸爸说,它们吃肉!吃好多好多肉!”

说著,他跑到阿福身边,踮起脚尖费力地摸了摸阿福的前腿:“阿福乖,这是六妮儿哥哥,小森哥哥,猪娃哥哥……”

阿福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近乎无声的“呜嚕”,算是回应,嚇得六妮儿几个又是一缩脖子,隨即又兴奋得脸通红。

“它……它好像听得懂!”

“睿睿真厉害!”

娃娃们围著睿睿和老虎,既不敢靠太近,又捨不得走远,在那小声地嘰嘰喳喳,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而,这份欢快的场面很快被一阵异样的动静打破。

只见原本趴臥著的阿福忽然动了动耳朵,鼻翼翕动两下,缓缓站起身。

旁边的阿寿也紧接著站了起来。

两只巨虎互相看了一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意味不明的“呜嚕”声,然后竟不约而同地迈开步子,朝著院门外走去。

“大脑斧要去哪儿?”

睿睿一愣,下意识想跟上去。

孩子们也好奇地簇拥著跟在后面。

陈凌他们在屋顶,正和几个老爷们说著话拣瓦,见状也有些疑惑。

只见阿福和阿寿出了院门,並未远走,而是在离陈凌家院墙不远的一处相对僻静、土质鬆软的角落停下。

它们先是低头用鼻子仔细嗅了嗅地面,然后用前爪开始刨坑!

那粗壮有力的虎爪扒拉起泥土来轻鬆得很,“沙沙”几下就刨出两个不小的浅坑。

接著,阿寿也站了起来,跟著走了过去。

两只老虎並排站定,后腿微屈,摆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姿势。

“呃……它们这是要……拉粑粑吗?”小森愣愣地说了一句。

王素素正晾衣服,见状笑道:“还真是,它们可爱乾净了,以前在村里就知道找偏僻地方解决,完事了还晓得用土埋上呢。”

果然,阿福阿寿熟练地解决了生理问题后,真的开始用前爪刨起旁边的鬆土,试图掩盖排泄物。

那场面,既震撼又有点莫名的……滑稽。

两只威猛无比的巨兽,一脸认真地干著“猫埋屎”的活儿。

“哟?真跟猫一样啊?拉屎还管埋上的?”赵大海在屋顶看得稀奇。

山猫也笑了:“嘿!这俩大傢伙!猫科动物都这毛病,拉完了得埋上!”

恰好这时,陈玉强扛著铁锹从前院出来,准备去自家麦地看看。

听到陈凌几个说话声,一眼就瞅见了这场景。

他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猛地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扛著铁锹就冲了进来,声音都带著激动的颤音:

“富贵叔!別!別让它们埋!千万別埋!”

陈凌被他嚇了一跳:“咋了玉强?”

陈玉强几步窜到墙角,看著那两滩还冒著热气的、分量十足的虎粪,脸上笑开了。

仿佛看到的不是秽物,而是金元宝:

“哎呀!这可是好东西!天大的好东西!”

他激动地比划著名:“老虎屎啊!老辈人都说,这东西跟虎尿一样,煞气重!比啥硃砂、雄黄都管用!”

“蛇虫鼠蚁闻风跑,山精野怪不敢沾!”

“埋了多可惜!留著!留著镇宅啊!”

他越说越兴奋,转头对陈凌道:“富贵叔,跟你商量个事!让阿福阿寿,以后拉屎就拉俺家院墙外头那个土坑坑里,行不?”

“俺天天来收拾!保证不臭著你家院子!”

“有这玩意儿在,俺晚上睡觉都能踏实得打呼嚕!”

“啥黄鼠狼偷鸡、野猫扒墙,保管都不敢来了!”

他这话声音不小,不仅陈凌一家,连隔壁正在收拾院子的王二婶子几家,都听见了。

王二婶子把扫帚一丟,眼睛也亮了:“哎哟!玉强你娃这脑子转得快啊!俺咋就没想到这茬!”

老太太赶紧跑过来:“富贵,肥水不流外人田!下次!下次让它们拉俺家鸡窝后面!我家鸡老被山狸子惦记!”

好傢伙,他们这么一搞,房顶上的几个也心动了。

王立献比较实在,搓搓手道:“这么说,俺家大棚边上也缺这玩意儿镇著……”

赵大海更是直接,一拍大腿:“都別爭!富贵,咱俩啥关係?下次先拉我院里!”

陈凌看著眼前这几个爭先恐后、“求屎若渴”的乡亲,一时竟哭笑不得。

“不是……各位乡亲……这……这玩意儿它毕竟是屎啊……”

“没事富贵,俺不嫌臭!俺拿筐接著!”

“去俺家鸡窝旁!俺家鸡窝挨著村边边,容易闹黄鼠狼!”

“俺家猪圈也是,闹过老狼了……”

“俺家菜地头!菜地头!”

好傢伙,刚才还其乐融融看老虎的场面,瞬间变成了“虎粪预订大会”!

村民们七嘴八舌,爭先恐后地向陈凌“申请”。

仿佛那不是腥臊的虎粪,而是能保家宅平安、驱邪纳福的金疙瘩!

陈凌被这群热情的乡亲围在中间,听著耳边各种奇葩的“风水宝地”推荐,真是哭笑不得。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虎粪其实没那么神”、“就是普通的排泄物”、“埋了也会有味”……

但看著乡亲们那一张张写满了虔诚、期盼和绝对信任的脸。

尤其是陈玉强那恨不得现在就把虎粪请回家的急切模样,他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得,乡亲们信这个,那就信吧。

好歹图个心理安慰。

再说,老虎的粪便气味浓烈,留在村落周围,客观上確实能起到標记领地、警示其他中小型野兽的作用。

也算……有点科学依据?

他这边无奈苦笑。

本想说老虎都来了,不用再怕什么的了。

现在看来说啥也没用。

那边,正在专心“办大事”的阿福和阿寿,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围绕它们排泄物的热烈討论给惊动了。

两只巨虎停下了动作,微微扭过巨大的头颅,琥珀色的眼睛里竟然很擬人化地流露出一丝……茫然和窘迫?

仿佛在说:两脚兽们,你们礼貌吗?能不能等我们拉完、埋完再討论这个?

尤其是阿福,似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粗壮的尾巴尖有些不自然地轻轻扫了扫地面,原本顺畅的“流程”好像都受到了影响。

紧张的直接冲围观群眾啊呜啊呜的哈气。

但还是抵不过村民的热情,直接被热情淹没了。

最终,在陈玉强近乎“监工”般的热切目光注视下。

以及周围村民小声的、充满期待的议论声中,阿福和阿寿终於完成了它们的“神圣使命”,並认真地用爪子刨土进行了掩埋。

做完这一切,两只巨虎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般,立刻迈开步子,略显匆忙地走回陈凌家院子,重新找了个角落趴下来,还把大脑袋扭向了另一边。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带著点“社死”后的鬱闷和想静静的感觉。

尤其阿福这只母虎更是趴著半天没动,有种没脸见虎的感觉。

陈玉强则如获至宝,几乎是在阿福阿寿刚离开的下一秒,就一个箭步衝上前去。

不是去挖,而是小心翼翼地在那片新土周围插上了几根树枝作为標记,嘴里还念念有词:

“好,好!这下踏实了!真踏实了!”

他脸上笑开了,仿佛已经预见到未来一片安寧、邪祟辟易的美好日子。

其他村民也围过去,羡慕地看著那片被“开光”的土地,议论著下次一定要抢先预订。

陈凌看著这一幕,只能摇头失笑。

山猫和赵大海凑过来,挤眉弄眼。

山猫低声道:“得,富贵,你家这俩宝贝疙瘩,以后怕是拉屎放屁都得被乡亲们惦记上了。”

赵大海嘿嘿直乐:“我看以后可以搞个『虎粪竞拍』,价高者得!绝对抢手!”

“你可拉倒吧,刚才属你喊得最响亮!”

陈凌笑骂一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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