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这么说,我和你关系很好,你的那些朋友和家人们受到了危险,我也要帮忙?我朋友的朋友、你家人的朋友、甚至包括你朋友的家人,岂不是都要归我管了?”

范若若听着李长澜的话,神情微怔。

李长澜则是起身,换到了房间内的一张躺椅上坐下。

他头枕着双手,双腿伸直交叉重叠,然后以一个非常舒适悠闲的姿势躺下。

范若若听着李长澜乍一听像是在甩脱责任,再一听又好像有几分道理的话,刚才还有几分强硬的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我就是头一回见我哥这么伤心。”范若若低声道。

李长澜看范若若双眼微微湿润,显然也是被范闲的情绪所触动,只好叹了一声,朝范若若勾勾手,让她来到自己身旁坐下来。

李长澜视线透过窗口,望向外面,轻声道:“范闲过往在儋州过于安逸的生活,再加上他身边有我的保护,这么些年毫无危险的日子,已经让他失去了对这个世界该有的警惕与敬畏。”

“简单来说,他太傲慢了。”

李长澜知道范闲的思想,与这个朝代不同。

那些所谓的权势一直都不怎么被他看重,尽管范建多次提起内库财权的重要性,陈萍萍也会在之后,多次暗示,意图将鉴查院交到他的手中。

可范闲依然对这些东西看得很是淡然,甚至不太稀罕。

每当他到遇上危险,或者说被人逼入陷阱中时。

范闲虽然也有在认真对待,并且试着化解。

可是从他数次表示真要是失败了,大不了就不要内库,老老实实回儋州娶个漂亮媳妇,以后就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就好这一点看来。

李长澜就知道,范闲还是没有彻底融入庆国人该有的生活方式之中。

初入京都时,费介得知滕梓荆身死的假消息,表现得毫不在意,只当是一位鉴查院的外系人员,死了也就死了。

那时,范闲没有多想,感触不深。

可到了如今滕梓荆真的就快要死去,身边的人不仅没有任何表示,大家更是在不断告诉他,死的不过是个护卫。

一个护卫死了也就死了,算得了什么?

范闲心里可就很不是滋味了。

殊不知。

这些无数的细节,与理所当然的话语,才是彻底击碎过往范闲自我欺骗的一把铁锤,狠狠地砸碎了他心中那些幻想,以及对现实的不真切认知。

范若若不清楚这些,以为范闲把滕梓荆当成了朋友,所以才如此伤心。

实际上,李长澜明白范闲愤怒的不仅仅是滕梓荆。

更是这个时代的三观,与他所知道并且奉行的信念产生了强烈的冲突与矛盾。

范闲嘴上说叶轻眉的理想过于远大,他实现不了。

但这种地位的不平等,对无辜生命的漠视,真要是落到他的身上,范闲会完全无动于衷那才是奇怪。

李长澜见范若若认真听着他说的话,于是又详细说了几句。

“如果不经历这次的打击,范闲永远也无法意识到这个国家,这个朝代到底有多么残酷,也永远无法真正成长起来。”

“范闲身上的责任很重,他必须学会主动承担起来。”

至于说,李长澜需要范闲快速成长起来,并且对南庆产生些许隔阂,以便将来去北齐,方便他许多计划的想法则是被他主动忽略过去。

当然,这也是他不去救滕梓荆的原因。

范若若仍然有些不忍心道:“这件事情来的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我怕我哥不能接受。”

“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我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

李长澜说完话,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范若若待了一会儿,也离开房间,准备继续去煎药,顺便再准备些药膳,给刚醒来的范闲补补身子。

几个时辰后。

范闲双手推开大门,重新走了回来。

“范闲,你决定好了?”李长澜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神色发生了明显转变的范闲。

范闲重重地点点头,目光坚毅。

“我决定好了,我要报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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