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二爷撇了撇嘴,心道:说得好像你没收过似的!

“你还在这站著干啥?等著我去替你抓刺客吶?”陈处长接著骂道,“三天之內,拿不到人,大帅要是追责下来,我把你们也一块儿办了,大家都捲铺盖走人!”

断人財路,如杀人父母!

蒋二爷一听,这是真急了,哪敢再有半句废话,立马转身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当天晌午,奉天警务处倾巢而出,各城区分所,连带著编外人员,共计两三千名官差老柴,合力搜捕行凶刺客,恨不能掘地三尺,誓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这次动了真格,就连平日里最懒散的官差,如今也不敢怠慢了。

百姓这才发现,原来衙门里並不都是酒囊饭袋,也有不少精明能干的官差,一个个赛比人精。

这倒是应了那句话: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吶?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冤假错案,不过是没有关係到切身利益,所以才人浮於事罢了……

…………

奉天城西北方向,有一条街,俗名叫做“十间房”。

顾名思义,二三十年前,那里真就只有十间房,后来城区逐渐扩大,那地方的人渐渐多了,可百姓也已经叫顺口了,於是就仍然把那条街称作“十间房”。

不过,十间房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大街,马路宽敞,可供三辆汽车並排通行,而百姓口中的“十间房”,却只是这条大街中的一小段,也就是暗娼泛滥的那段地界儿。

这里原本是霍老鬼的地盘儿,现在霍老鬼死了,江家又不稀罕在那些人老珠黄的窑姐儿手里抠钱,於是就把这段地界儿交给了曾守义接管。

毕竟,曾守义原本就是霍老鬼麾下的二把手,对暗娼的生意熟门熟路,容易接手,江家只管按期收数,倒也省心省力。

半掩门子的附近,多半都有小吃街。

窑姐儿整日售卖皮肉,没空做饭,饿了就约几个老姐们儿,跑这来对付一口。

那些扛大包的单身苦力,来找窑姐儿解渴之前,也往往都到这儿来垫巴点吃食。

大家明明互相认识,可在这条街上,却又装作形同陌路,直至回到屋里,躺在炕上,才又重新熟络起来。

该说不说,这也是一道风景。

天刚擦黑,十间房堵头的一家没招牌的小饭馆里,曾守义和汤文彪在此交头碰面。

俩人原本都是二把手,后来投诚江家,各自的大哥死了,如今便都成了一把手。

今日碰面,不为別的,就是为了盘道盘道江连横遇刺的事儿。

临近年关,店里也没什么人,本就是民房改的,里屋还住著人呢,更谈不上什么档次。

桌上摆著一盏油灯,几样小菜半点没动,这次饭局,显然不是为了饮酒敘旧。

曾守义点上一支烟,压低了声音,问:“江老板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汤文彪皱著眉头反问道:“我耳不聋、眼不瞎,你说我听没听说?”

“你乾的?”

“我还有事儿,告辞了。”

“哎,別走別走!”曾守义赶忙起身劝阻,“我就隨便问问,你看看你,急什么呀?”

汤文彪瞪眼道:“放屁!什么叫我乾的?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问问怎么了,不是就不是唄,来来来,坐著坐著!”曾守义小声嘀咕道,“我就是有点好奇,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想跟你这打听打听!”

“谁干的也不能是我呀!”汤文彪骂道,“我能接手老竇原先的地盘儿,全靠江家给我撑腰,我杀江连横,我他妈疯啦?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保不齐是你小子诈降!”

“哎,你可別瞎说啊!”曾守义嚇得连忙朝身后看了看,“我拿什么诈降?现在十间房这块地盘儿,说是归我了,可你看看,我现在就是个光杆儿司令,连个能打的弟兄都没有,出了事,我还得指望江家替我兜著呢!”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还能有谁?”

“你说,会不会是秦家还有其他弟兄在哪藏著呢?”

“拉倒吧!”汤文彪满不耐烦地说,“秦怀猛要真有这么带钢的弟兄,他还至於被人憋车里插了吗?”

“那就怪了……”

曾守义寻思片刻,忽然又道:“誒,你说会不会是东洋人干的?我听说,江老板他们最近在筹办商界联合互保,这就是在跟东洋人作对,小东洋派人把他插了,是不是也能说得通?”

汤文彪眉头紧锁,盯著曾守义看了半晌儿,却说:“兄弟,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事儿是谁干的,跟你有关係吗?你又不是侦探,在这瞎猜什么呀?咋的,你还想造反?要造你造去,我自己这帮弟兄还没归拢明白呢!”

说罢,抬起屁股就要走人。

曾守义赶忙又劝:“嘿,你怎么说著说著,又要走啊?”

“废话!”汤文彪说,“咱们俩都是投降过来的,彼此之间,应该少见面儿,省得东家猜疑,懂不懂啊?”

“我懂,我懂,我这不是正要跟你说这事儿么!”

“还说什么呀!”

曾守义生拉硬拽,好不容易才把汤文彪劝住了,又敬了一杯酒,隨后才说:“兄弟,真不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可以对天发誓,今天这档子事儿,真不是我乾的,我也没那能耐!”

“你说点有用的行不行?”汤文彪极不耐烦,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著自己。

“好!那我问你,今天这件事儿,不是你乾的,也不是我乾的,咱哥俩问心无愧,清清白白,可问题是,江家到底怎么想的,你知道么?”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实在不行,那就来查我,反正兄弟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天衙门里的老柴都来问我了,我也是这么说的,不然还能怎么办?”

曾守义撇了撇嘴,却道:“你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了,可如果江家怀疑咱们俩,一个念头就够了。你別忘了,咱俩的手上,可是有江家的血债的,而且你刚才也说过,咱们俩是降將,你不觉得这就是个杀降的好理由吗?”

“嘶!我说……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汤文彪盯著杯子里的残酒,低声念叨,“东家现在身受重伤,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大动干戈,这也不合情理呀!”

曾守义连连摇头,却说:“江家盘子大,顾虑也多,他们或许不会动手,可是靠扇帮呢?李老三本来就在那强压著靠扇帮的怨气,现在东家一倒,靠扇帮还能镇住吗?要是他们把脏水泼到咱俩头上,再打个幌子,说是为东家报仇,就咱俩现在这点实力,还能扛得住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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