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完美的明嘉珍
夕阳西下,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皓月随云流动,繁星攀上夜幕,书房里亮起灯。
明岚莺眼前变暗才放下笔,活动活动发酸僵硬的身子,看着满满四大页的笔记,有些疲惫,“差不多了,一个旧账怎么这么多事。”
叶绝律多点了两盏灯,书房里亮堂堂的,又懂事的给明岚莺续茶,“辛苦你了。”
明岚莺纤长匀称的指尖从纸上掠过,“皇上还是太子时国库可充盈?”
叶绝律摇摇头,“还未册封太子前打了十七年的仗,国库一直处于空虚状态,每年征收一上来就拿去补窟窿,各地有些天灾人祸的补贴银子都是压着官府倒贴,册封太子后战事结束,矜矜业业管理户部情况才有些好转。”
明岚莺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最离谱的笑话,“那多荒唐啊,国库里都没银子,太子能贪什么?”
“问题也在这。”叶绝律指着纸上的一个名字,“是你祖父言之凿凿的拿出铁证,说太子贪污军饷和税收,查了账册也是每年有几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明岚莺顺着这一排名字往下看,当时一起指证太子贪污的有朝堂上三分之一的官员,明家党和先皇帝党各掺一半。
据叶绝律所说,当时朝堂三分之一都上奏太子与其部下贪污,先皇帝一开始不信,呵斥荒谬,明岚莺的祖父三朝老臣,接二连三的拿出证据,先皇帝怒不可遏派人去查,结果是贪污的银子越查越多,当时太子党羽下的多半都被牵扯进去,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先皇帝大怒,当场罢免太子所有职务,撤掉太子所有权利,太子党羽杀的杀贬的贬,损失大半。太子被关在东宫禁闭,谁也不能见,叶绝律那时还是太子东宫侍卫首领,被下令看守东宫,不许进也不许出。
期间太子部下多次暗中找人帮忙寻找账册里的漏洞,却都无功而返。那假账册做的太完美了,要不是太子真没做过贪污粮饷的事,太子自己都会信,可见明家为扳倒太子下了多大的功夫。
可惜的是,太子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废,先皇帝也知道儿子是被诬陷的,奈何情势所逼,只能先禁足保下他。
先帝只有太子一个有用的儿子,废了太子后其他的皇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难堪大任。也知道那些野心勃勃的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垂涎欲滴许久,就等着他后继无人,好顺理成章的篡位。
先皇帝是个明君,偏偏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他不忍心,也没有理由杀掉那些狼子野心的手足兄弟,他只能一点一点剥削掉亲王们手中的权利,让他们变成闲散王爷。
所以即使太子贪污军费粮饷,也只是被关禁闭,并没有被废,这让明丞相等人都大为失望,也曾多次上奏让先皇帝重新立太子,都被先皇帝以为时尚早给打发回去。
明丞相等人还不死心,想在给废太子干一票大的,让他彻底被废,却没想到先皇帝的突然驾崩,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先皇帝突然驾崩,朝堂中乱臣一团,以明丞相为首的,扬言先皇帝驾崩前太子就已经失去了先皇帝的信任,不配做新皇,故推举恒亲王为新皇。
丞相以下有两副相,右副相是中立清流一派,左副相为首的这一脉永远忠于皇帝,坚持按先皇帝的遗诏来,而先皇帝遗诏就是让太子登基。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以二比一的人数优势吵赢了。坚持按遗诏让太子登基的人数占朝堂上的三分之二,加上亲王里面除了恒亲王表面上站中立,其他亲王没有优势,只都站在遗诏这边。
都被先皇帝刻意养废成闲散王爷,好逸恶劳的酒囊饭袋,手中无实权,反而害怕恒亲王这种表面无害,实际上暗中避开皇帝眼线有了实权和簇拥的部下,成为新皇之后反而回头杀了他们。
他们更愿意相信重情重义的兄弟的儿子,也会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明君,可以留着他们性命继续做个闲散王爷。
有了几位亲王的身份压制,明丞相等人再狼子野心也干不过名正言顺四个字。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只能咬着牙恭迎新皇,只恨泼脏水泼的晚了一点。
太子被关了一半禁闭就出来直接登基,而贪污案也就不了了之,登基成皇帝以后也曾想彻查,明里暗里的多次努力都是一无所获。
明岚莺啧啧摇头,“但凡他们泼脏水泼的早一点,在先帝驾崩前让先帝早点失去对太子的信任,废太子,现在都没我们什么事了。”
叶绝律对她的直言不讳有些无奈,这世道的规矩仿佛从来没入她的眼,就是这自信放光的样子,一直吸引着他的心神。
“这些话你私下里说给我一人听就算了,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
明岚莺耸耸肩,继续研究纸上的笔记,“我知道。”
叶绝律:“那些账册是他们废了很久的劲才做出来的,我猜应该谋划有三五年之久,周密无错处,万无一失就为扳倒当时的太子殿下。”
明岚莺自信一笑,烛光点点不如她眼里的星辰闪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再理不清的账,多点心思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虽然现在看不到账册,但是我相信再完美的账面都会藏着一丝线索漏洞。”
假的终究是假的,就算掺了几分真,也不是事实。
叶绝律扼制住的心又一次为她雀跃,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我相信你。”
叶绝律觉得气氛正好,还想说些无关紧要的情话,却被屋外的叫喊声打断,书房被敲的哐哐作响。
“哥,嫂子,你们不吃晚饭了吗?那我和宁儿先吃了哦!这一天的累死我了。”
鹤白是一点力道都没放轻,跟还在边塞敲门似的,跟上门讨债似的,一点也不担心这里单薄的门板被她敲坏。
明岚莺收好笔记,推搡叶绝律去开门,朗声喊到:“来了来了,再敲门都给你敲坏了,修门的银子从你零里扣!什么时候把你这毛手毛脚不知轻重的毛病改改!”
鹤白就像熊孩子一样,乐颠颠的回话,“没事儿!我哥有银子!”
叶绝律紧皱着眉去开门,鹤白叉着腰还想嚷嚷些什么,书房门突然被拉来,她被叶绝律阴郁的脸给吓了一跳。
“我去——哥?你这是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吃饭,吃完去倒立两个时辰,把毛病改掉。”
“哎?!”
叶绝律惋惜被鹤白一下打没的气氛,明岚莺吹灭灯盏疾步出来,听见鹤白在门口叉着腰嘀嘀咕咕的。
“我好心来叫吃饭,怎么还罚我?”
明岚莺捏着她的脸晃了晃,“这里是京城,有点闺秀的样子,别每天穿成这样到处找人打架,扯着嗓门跟河东狮吼一样,旁人还以为我们没教好你。”
鹤白嘟着嘴叭叭道:“木事,随敢说闲话窝就打他!”
明岚莺:“………”
明岚莺对这没心眼的死丫头是无可奈何了,“让你打探的事打探到什么了?”
鹤白一拍手,激动的跟明岚莺比划,“嫂子,我跟你说可不得了!那个明嘉珍简直就跟天上仙女似的!”
“怎么个仙女法?”
“京城里流传着她的各种事迹,夸得跟天上仙女下凡似的!比如她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是有目共睹的,京城里那些文人墨客和闺阁小姐,时不时的就办一次诗会茶会之类的,明嘉珍每次出席这种宴会,比诗词歌赋、比琴棋书画,她每次都能拔得头筹!次数多了,让众人心甘情愿的称她为第一才女。”
明岚莺啧啧称奇,“这么厉害?”
“还不止,前年西北地区闹旱灾,粮食紧缺,朝廷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赈灾,明嘉珍自己捐了笔银子,你猜多少?”
明岚莺眼神闪过一丝复杂,能被人夸赞的听起来不像是小数目,“前些年国库都空虚,她能拿出多少银子,一万两?”
鹤白摇摇头,手指比了一个十字,“整整十万两,是朝廷赈灾银的五分之一。”
明岚莺忽然一笑,“厉害了,国库空虚,连官员们的份例都降了一点,她是真敢,能舍得拿出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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