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复家仇,消国恨,攘外敌,安天下。”

祁子隐简短而有力地答道,一双眼睛已有些微微泛红。

“如此说来,晔国公是坚决不肯尊朕为天下实主,更不肯向朕宣誓效忠了?”

大昕天子眯起了眼睛,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只是并非她所希望听到的那一个。

白衣少年郎然上前,拱手向其行了一个大礼:

“我自知卫梁公并非高蠡那般趁乱犯上的奸佞之徒。但我也明白卫梁公此行北上,实是私欲大于公心。”

“你好大胆子,怎敢如此诽谤今上!”

闾丘博蓉身边的内侍忽而瞪起眼睛,尖着嗓子叱道。然而其话未说完,便被天子伸手拦了下来:

“不要以为朕不明白,晔国公此行所为,其实也是同样目的。而你口中所说那些道貌岸然的话,不过都是些掩人耳目的说辞罢了。朕倒是可以答应,若你助朕寻获先民神力,日后定会封祁氏为天下诸侯之首,万代世袭——”

“可这并非是我想要的。”

祁子隐只是淡淡地摇头道,“请恕我直言,那先民之力并非如卫梁公心中所想的那般。”

“非朕所想,莫非便如你所想了?朕承认,此行寻那先民之力,确是为了让自己于这乱世之中有立足的根本,但更是为了让那些可怖的驰狼永不进犯,让世人永不再经受朕所承受过的痛楚。如此看来,你我二人的初衷,并未有那么大的分别。”

“可若是我告诉你,先民之力所能毁去的,不仅仅是那些吃人的异兽,而是包括一十二个侯国与草原五部在内,这世间的所有一切。甚至连澶瀛海彼岸从未有人造访的瀛洲,以及我们脚下的鬼州在内的整个世界,都将被毁于一旦。如此,卫梁公还会铤而走险么?”

年轻的晔国公继续朗声问道。只是这一次,大昕天子终于失去了耐心,转而将面色一沉: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来?”

“我来此,乃是为了确保如此可怖的力量,不会轻易落入任何人的手中!”

祁子隐的言之凿凿,却将闾丘博容逗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朕一直坚信,力量并无正邪之分,只因落在了不同人的手中,进而造成了截然不同的后果。而你所谓的担心,不过是些无稽之谈——”

她话说一半,语气却是重又变得凛冽起来,“如今你既不肯向朕低头效忠,那便是朕的敌人,便是我大昕的敌人!”

她说着,再次转向了将炎,高声道:

“大和罕,今日之事并非是朕食言。朕虽曾说过,若是你我日后再遇时,绝不会兵刃相向,却只是答应了你,并未答应这个不识好歹的晔国小鬼。正所谓顺者昌逆者亡,如今朕坐拥天下七成之地,只差这最后一步,便将成为万世景仰的不灭之功。而晔国公今日所言所为,即将成为史书上黑纸白字的忤逆重罪,永遭世人唾弃!该站在何人身边,朕希望你不要选错了!”

此话一出,阵前武卒便已重新举起手中武器。刃上寒光逼人,杀意彻骨。而稍远处的中军大阵也已集结完毕,朝着白衣少年一行逼近过来。

眼见情势急转直下,将炎也不得不下令身后赤焰军准备迎敌。虽已无甲胄护体,但草原人桀骜的骨气犹在,一时间喊杀声陡然四起,杀伐之意大盛。

而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关头,相隔仅里许外的郁礼同八百“孤儿军”,也发现了前方通明的灯火下气势逼人的关宁武卒。

“给我上!决不能让那个白衣服的小子同卫梁合兵一处,坏了本将军的大事!”

此前,面貌狰狞的将军好不容易才在岸边生起火来,将浑身上下湿透的衣甲重又烘干。而这也令其彻底追丢了自己的猎物。而今再次得见祁子隐等人的身影,郁礼心中压抑着的好战本能汩汩欲出,一双本就凸出的牛眼里布满血丝,红得怕人。

但这一次,紫鸢却是伸手拦下了他:

“给我站住!你难道没见卫梁武卒已经将他们包围,俨然一副瓮中捉鳖的架势么?”

郁礼眯起眼睛伸长脖子,这才瞧清楚远处军阵里的双方正欲刀兵相向,当即下令麾下熄灭手中火把,转而冲身边的姑娘灿然一笑:

“还是你细心。否则若是这样贸然冲上去,以区区八百余人,即便有火栓铳,也断难是那些武卒对手,必定折损殆尽。”

说了两句,他又面露疑惑,“可那黑眼睛的小子不是你的兄长么?难道你便这样看着他们被卫梁武卒歼灭,而无动于衷?”

紫鸢却是摇了摇头,难掩神色之中的鄙夷:

“若非如此,难道你还想同将炎他来一场一对一的公平决斗?你确信自己能打得过?”

话说到一半,她便见对方脸色不对,却未有半分收敛,“更何况此前你坚持带兵突袭,结果又如何呢?我的那位兄长,可没这么轻易便会死了的。为今之计,倒不如让他们双方自相残杀,你我暂且按兵不动。待两败俱伤之后,再去坐收那渔翁之利。”

“……若是没有你,我在这冰天雪地里早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郁礼被痛批了一顿,心中不禁有些不悦,沉吟片刻后,却意识到对方其所言句句在理,当即又堆起了笑脸,哈巴狗一般奉迎起来。

紫鸢却是没有笑,转而将视线投向了远处乱哄哄的军阵之中,似有心事:

“既是知道欠我的情,日后便当好好报答我才是……”

姑娘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于旁人听来只觉是在喃喃自语。但如今在郁礼耳中,却似耳提面命,字字入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幻魔法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