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8章 名剑风流(117)
东郭先生道:“但她却是个高傲的疯子,见到自己生下的竟是姬葬那样的孽种,就不顾一切,绝裾而去,所以到了姬葬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独子,才不得不和外姓通婚,纵然如此,姬葬自始至终还是不肯和他的夫人同床共枕。”俞佩玉这才明白姬灵风为何始终不肯承认姬葬是她的父亲,也明白了姬夫人的痛苦。
但姬葬若非姬灵风的父亲,谁是她的父亲呢?
难道就是那躲藏在地道中的“姓俞的”?
那“姓俞的”难道就是……俞佩玉愈想愈害怕,简直不敢想下去。
只不过有些事他又不得不想:“墨玉夫人”若真是姬苦情的妻子,又怎会将姬苦情杀死?这件事他自己亲眼目睹,也不能相信。
只听东郭先生道:“自此之后,姬苦情就变得更疯狂,那时江湖中突然发生了许多件震惊天下的无头案,有大宗珍宝神秘地被劫,许多名人神秘地被杀,作案的人武功高绝,手脚干净,谁也想不到这作案的人就是姬苦情。”
这段话俞佩玉已在“杀人庄”的地道中,听那神秘的高老头说过一次,可见这东郭先生说的话也不假。
东郭先生道:“当时武林中虽然动员了数十高手,但却只有一个人猜出作案的就是姬苦情,而他的想法偏偏也无人相信。”
俞佩玉动容道:“前辈难道认得这人?”
东郭先生笑了笑,道:“我当然认得他,因为他就是我的二弟‘万里飞鹰’东郭高。”
俞佩玉也早就想到那神秘的“高老头”必有一段辉煌的过去,但是,却再也想不到他竟会和“东郭先生”有如此密切的关系。
东郭先生凝注着他,目中带着笑意,道:“我知道你必定也认得他的,是不是?”
俞佩玉叹道:“晚辈身受那位前辈的恩惠更重,他对弟子实有再造之恩。”
东郭先生道:“我那二弟非但轻功高绝,嫉恶如仇,医道之高明,更是天下无双,纵令华陀复生,刀圭之术也未必能比得上他。”
俞佩玉摸着自己的脸,不禁自心底生出了敬意。
东郭先生道:“姬苦情被我二弟逼得走投无路,只有诈死,逃出了杀人庄,远遁穷荒,去寻找他的妻子‘墨玉夫人’姬悲情。”
俞佩玉道:“那时姬悲情也在关外?”
东郭先生道:“不错!这两人在关外会合之后,野心仍不死,一直都在准备卷土重来,君临天下,但他们对我兄弟两人却始终还存着畏惧之心,自己始终不敢出面,只有利用一个在武林中声誉素佳的人来做他们的傀儡。”
俞佩玉面上一阵扭曲,嗄声道:“前辈说的自然就是那俞……俞某人了。”
东郭先生目光露出一丝怜悯同情之色,柔声道:“放鹤老人乃武林中少见的正人君子,怎肯助他们为恶,他们也明知此点,所以只有下毒手将放鹤老人除去,再找个人来伪冒俞放鹤,他们一心要借俞放鹤的侠名,行事自然不择手段。”
听到这里,俞佩玉心里又是悲愤,又是感动。
悲愤的是因为他又想到家园的惨变、父亲的惨死。
感动的却是这许多日子来,第一次有人为他抱不平,第一次有人了解他父子的冤屈,第一次有人肯替他说话。
东郭先生拍了拍他肩头,柔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现在虽受尽了世人的冷眼,但将来总有一天,冤情大白,你就可扬眉吐气了。”
俞佩玉只觉胸中一阵热血上涌,热泪几将夺眶而出,伏地叩首说道:“前辈莫非早已知道弟子的身世?”
东郭先生扶起了他,柔声道:“我自然早就知道了,你可记得,就在你横遭不幸的那一天,我已见到了你,那时我就知道你必有忍辱负重的勇气。”
俞佩玉长长呼吸了几次,使自己的心情略为平静了些,黯然道:“弟子只有一件事还不明白。”
东郭先生道:“什么事?”
俞佩玉咬牙道:“假冒先父的那恶贼究竟是谁呢?他为何也有一身‘先天无极’门的武功,而且还能将先父的神情举止都学得惟妙惟肖,一般无二?”
东郭先生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放鹤老人虽然恬淡高远,大仁大义,他的兄弟俞独鹤却是个心如枭獍的畜生。”
俞佩玉想到那本“账簿”上记载的事,身子不禁一阵战栗,手足也立刻变得冰冰冷冷,颤声道:“难道……难道那恶贼就是我的……我的二叔?”
东郭先生叹道:“有些话,我也不便在你面前说,但你却要明白,你那二叔虽然说是被逼离家的,你父亲却从未有丝毫对他不起。”
俞佩玉黯然垂首,唯有点头而已。
东郭先生道:“俞独鹤离开了你父亲之后,更是为所欲为,无恶不作,染了满手的血腥,也结了无数的仇家,只不过他武功既高,行踪又飘忽,别人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却只恨无法追查出他的下落来。”
他徐徐接道:“直到有一天,那天正是大年初二,他在洛阳名妓‘大乔’家里喝酒狂欢,不觉酩酊大醉,只因他再也想不到‘大乔’竟也是他仇家的眼线。”
俞佩玉喃喃道:“大年初二……”
他又记起在那杀人庄的地道中听到的话:“俞某人到杀人庄来时,正是大年初三……”
东郭先生道:“但俞独鹤实在也是个武林少见的人物,大醉中被十余高手围剿,还是被他杀出了重围,逃入了杀人庄。”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知道杀人庄中一定有人会庇护他,何况他在‘杀人庄’中轻车熟路,别人自也无法追及……”
俞佩玉忍不住问道:“那次难道并非他第一次逃入杀人庄么?”
东郭先生道:“他早已和姬夫人有了私情,姬灵风和姬灵燕姐妹就是他的女儿。”
俞佩玉只觉全身都凉了。
他立刻就想起那日在杀人庄的地道中,发现的那块玉玦,那时他觉得奇怪,“先天无极”门的珍藏怎会在杀人庄出现。
还有那锦囊和绣像,和上面的两句话:“常伴君侧,永勿相弃。”
只是那时他绝未想到姬夫人的情人竟是他的二叔。
他又想起姬灵风和姬灵燕姐妹总像是和他有种神秘的情感,原来这只因为他们身子里都流着有“俞家”的血!
东郭先生道:“姬夫人将俞独鹤藏在地道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姬苦情诈死后也进入了那地道,恰巧遇见了俞独鹤。”
俞佩玉道:“他……他为何不……”
东郭先生不等他说完这句话,已明白了他要问的是什么,叹道:“姬苦情本来自然是想将俞独鹤杀了灭口的,但后来他却想到了这还大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也许认为他和自己臭味相投,所以只是劫走,并没有要他的命。”
这一点俞佩玉倒早就想到过了,俞独鹤若非在急促中被人挟持而去,就绝不会将那锦囊和玉玦遗留在杀人庄的地道里。
东郭先生道:“姬苦情这一着闲棋并没有白走,俞独鹤和放鹤老人兄弟本就有虎贲中郎之似,只要稍加刀圭易容,便可令人难辨真伪,何况,他们兄弟自幼相处,俞独鹤对放鹤老人的语言神态,一举一动自然都了如指掌。”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接着道:“所以这所有的事都绝非巧合,可说每一步骤都是经过严密计划的,若没有‘俞独鹤’,他们也许就不会将放鹤老人选作对象了。”
俞佩玉沉默了很久,才问道:“姬苦情也精于刀圭易容之术?”
东郭先生道:“不是他,是墨玉夫人,据说她的刀圭易容之术传自西洋波斯一带,虽和东郭高所习不同,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俞佩玉道:“前辈可知道她还有两位高足?”
东郭先生道:“你说的可是杨子江和海东青?”
俞佩玉道:“正是。”
东郭先生叹道:“这两人本质不坏,只可惜被她利用,据我看来,就连这两人对她的秘密都未必知道得很详细。”
俞佩玉喃喃道:“不错,连我都相信了她的话,她自己的徒弟又怎会不信,只不过……如此说来那‘灵鬼’又是奉何人差遣的呢?”
东郭先生道:“自然也是姬悲情。”
俞佩玉忍不住问道:“那么,姬悲情为何又要灵鬼去杀她自己的门下杨子江和海东青?”
东郭先生道:“这说不定是因为杨子江和海东青渐渐已对她的秘密知道得多了,在这种人门下,若是知道的事情太多,便难免有杀身之危,也说不定是因为她自觉现在大业将成,已用不着杨子江和海东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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