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是在墨田区的天空树下面吧，”牧村拓说，“你是以司机的开车速度来决定距离远不远的？”“天空树？”星野爱只关注这个。
小仓友希看他：“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应该的，毕竟我在东京的时间会比你长一点。虽然你是大小姐。”
“这副讨厌的东京人口气是怎么回事？”
“是你想太多了。”
“啊，是吗。”
“是。”
光线较暗的车里，望向牧村拓的星野爱，眼睛一闪一闪的。
牧村拓清了下嗓子，向她一五一十地介绍东京晴空塔的来历、别名，以及各种各样的特点：
“……在江户时代的风景画中，常常会看到远处披着雪的富士山，而站在拥有像富士山一样从上向下扩展、下半部分呈现逐渐消失的视觉效果设计的东京晴空塔展望台，则会让人联想起东京昔日的风景。”
星野爱认真听完，兴奋说道：“太棒了，光是听着就觉得很有趣呢，越来越期待了。”
“我也只是了解一点。”牧村拓说。
“我们去的可是水族馆啊，”小仓友希托着脑袋，“你到底在介绍什么？重新来过。”
“水族馆啊……”牧村拓想了想，“不太了解。”
“真的？还有你不懂的东西吗。”
“我又不是百科全书。”
“就算知道也不用介绍啦，”星野爱笑着说，“亲自去看就好了。”
“说的也是。”
车开到东京晴空塔附近，雨正好停了片刻。
三人从车上下来，抬头便看见六百多米高的晴空塔。
周围高楼其实不少，但和那一柱擎天的天空树比起来，可以说不是一个层级的。
“果然很厉害！”星野爱感叹。
“的确。”牧村拓也没来过这里。
小仓友希领着两人先去买票，再一起从位于东京晴空镇西馆五层的入口进去。
第一个展馆是自然水景，装满水的透明水槽中，大量的水草和游鱼被当作景观浓缩在里面。
牧村拓默默站在后边，小仓友希则在一旁查看展馆地图。
只有星野爱眯着眼睛把水槽里的景色一一看完，说了句很有趣，然后问牧村拓第二个展馆怎么走。
牧村拓指了指小仓友希，星野爱凑到她旁边，也看起展馆地图。
她其实不觉得有趣，或者说没什么太大兴趣，因为那句有趣是谎言。
一想到这个，牧村拓的心突然就沉了一下。
之前在越后汤泽、在轻井泽的时候，星野爱的那些话又有多少谎言？
他当初从没怀疑过星野爱对那些路途的风景所表达的喜欢，也从来没想去探究她的每一句话是否都是谎言。
喜欢秋天、喜欢冬天、喜欢雪、喜欢夕阳……各种各样的喜欢，会不会都是假的。
他现在觉得分辨不清了。
等星野爱挥手喊他，牧村拓才回过神来。
三人到第二个展馆——一个入眼皆是水母的展区。
巨大水缸里的成群水母，仿佛透明的小伞般柔柔地开合着身体。
粉紫色的炫光一照，那群水母的动态泳姿，看起来就和现代电脑里展示的视频特效一模一样了。
再往前走一段，成片的蓝色水母映入眼帘。
四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那群漂浮游动的水母所在的水池，仿佛化身成一个用来舞蹈和歌唱的舞台。
这回星野爱是真的感兴趣了。
她抓着围栏望向水池，被眼前的景色惊讶的合不拢嘴：
“太厉害了，这些水母是自己在发光吗？”
“嗯，”牧村拓其实了解不多，但也在书里看过一些关于水母的介绍，“别的动物要靠荧光素之类的物质发光，有些水母用体内很少量的蛋白质就可以变成这样。”
“荧光素？蛋白质？好难懂呢。”星野爱说，看起来她根本不在意那问题的答案，径自指着水池里的一只水母，“牧村，你看，那只最亮了，而且还很大……不对，那边的好像更亮一点。等等！还是不对……”
小仓友希被冷落在旁边，撑着脸。
她看看水池里的水母，又看看对着水池指来指去的星野爱，和站在她旁边耐着性子解说的牧村拓。
她收回视线，从裙子里拿出手机无聊地刷了刷。
十分钟过去，星野爱将这一池子的水母看腻，迫不及待地要去下一个展区。
牧村拓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看见小仓友希没跟上来，他喊了一声。
“哦。”小仓友希收起手机。
牧村拓望了眼跑开的星野爱，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小仓友希很不情愿似的走上来。
“你不跟上去吗？小爱都跑远了。”她很别扭的说。
牧村拓淡淡回道：“你对水族馆不感兴趣，干嘛还非要来？”
“你觉得我的目的是来水族馆吗？”她说，“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出来。”
亮着蓝色微光的水母池在小仓友希侧后方，把她的半个侧脸都轻轻照亮。
一家三口牵着手走进第二展区，在两人的附近有说有笑。
那声音把牧村拓的沉默悄然放大了。
他笑笑：“为什么你总要说些能让我愧疚的话呢。”
小仓友希一愣，娇嗔道：“怪我吗？”
“我的错，行吧，小仓大小姐。”他说。
“那弥补我啊。”
“请吃饭吧。”
她定定地注释着牧村拓的脸，牧村拓也盯着她的眼睛。
原来她的眼睛也挺漂亮的，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
牧村拓的记忆里也曾这样观察她的眼睛。
牧村拓说：“走吧，别让她等太久了。”她指的是星野爱。
小仓友希抿了抿嘴唇，犹豫不决好久，最后用食指碰了下牧村拓的手。
牧村拓则下意识缩了一下。
沉寂的黑暗里，小仓友希抬头看他。
四周几乎没一点声音，一家三口走远，池里的水母仿若消失了一般。
牧村拓别开视线，小仓友希发出声音：“你这家伙。”
“抱歉，虽然……不对……无论怎么说都不太好，还是算了。”
“走吧。”她说。
“嗯。”牧村拓点头。
两人跟上星野爱，星野爱原来没有走远。
见两人过来，她说了句耽误太久了吧？说完便回到牧村拓身边。
牧村拓道了个歉，星野爱说算了，没关系啦。
她站在右边，拉了一下牧村拓的手，接着抬头看他。
牧村拓也扭头。
她拢了拢手指，然后把手松开：“没什么。”
小仓友希朝两人看了一眼。
她在最左边，那角度什么也看不见，她又移开视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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