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凤还未回答,立功心切的王光祖、王襄父子已经起身:“末将愿往!”宣武二军都校也跟着起身,道:“末将愿往!”骁骑军都校本不愿做这个先锋,但这时候,也丢不起这个人,只能跟着起身大喊:“末将亦愿往!”其实不管陈元凤心里怎么想,他既然被蔡京架了上去,这个先锋也是无法推辞的了。此时他也只能起身说道:“请大参放心,下官定为朝廷收复涿州!”

“不只是要攻下涿州!”章惇盯着陈元凤,“而且还要唐康时他们之前,攻到涿州城下,要让他们知道,大宋朝,不只是他们几个会打仗!”

“大参放心,定不会让大参失望!”陈元凤欠身许诺。

7

六天后。绍圣八年二月十八日,辽国南京道歧沟关前。

歧沟关闻名天下,大宋之人,只要稍知本朝历史,对此关无不知名。但其实歧沟关从来就算不上什么天下雄关,而只不过是一座小关隘。歧沟关也并不难打,虽然太宗之时,曹彬伐辽,兵败歧沟关,使得宋朝收复幽蓟的努力彻底失败,但当时的歧沟关其实是在宋军手里——曹彬是在涿州与辽军对峙,因为缺粮而不得不退兵,结果为了保护民众撤回宋境,曹彬下令以主力殿后,但在大雨中退兵,宋军无法维持阵形,被耶律休哥追至歧沟关而惨败,当年的歧沟关,还曾经保护了数以万计的汉人百姓。

在某种意义上,歧沟关的历史,正是宋朝的某种缩影——为了坚守自己的价值观,结果付出了惨重的现实代价。人们可以嘲笑当年的曹彬和宋军的愚蠢,也可以喜欢他们的坚持——这是在五代那个黑暗的乱世之后,或者,这是自三国时代季汉灭亡之后,中国大地上,第一次有一支军队,会将普通百姓保护在自己的身后。但结果,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人们从不同的角度,会看到不同的东西,无所谓对错,只关乎选择。

虽然绍圣八年的歧沟关,已不再是曹彬时的那座歧沟关。但当陈元凤在叙阳之下,登上山坡,远眺这座两山之间的小小关城之时,依然忍不住唏嘘。

一百零八年过去了,人固已非,物亦变换,但不变的,是人心。陈元凤看着远处的歧沟关,想着自己即将率军攻取此关,将它重新纳入宋朝的控制之下,这种特殊的历史意义,让他一时间不禁心潮澎湃,甚至感觉被章惇、蔡京算计也不算什么了。

但这样的幽思也不过一闪而过,想起自出兵以来的遭遇,陈元凤立即回到了现实之中,心中闪过一丝的担忧。他看了一眼正在关前布阵的宋军,转头对身边的王襄说道:“昭武,速战速决!”

王襄点了点头,轻拍坐骑,疾驰下山。

很快,歧沟关前,鼓角齐鸣。三个宋军方阵,抬着仓促制造的简陋长梯,涌向歧沟关,在一声声号令下,万箭齐射,箭矢如乌云般遮蔽了小小的歧沟关,又象蝗虫一样密密麻麻的落到关内。

简简单单一次冲锋,宋军就冲到了关城之下,十几架长梯靠上了低矮的关城,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身披铁甲宋军将士手持利刃,踩着长梯,一波波杀入关城。

在山上观战的陈元凤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关那边传来一阵欢呼声,关门突然打开,数以千计的宋军士兵如潮水一般,杀入关内。

然后,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歧沟关墙上,到处都是振臂欢呼的宋军将士。

陈元凤惊讶的看了看左右,“这就攻克了?”

“陈帅[266]运筹帷幄,三军用命,自当攻无不克。区区一座歧沟关,不过螳臂当车罢了!”

陈元凤听到这奉迎之语,回过神来,亦不由得自嘲的一笑,道:“一座几百守军的小关隘而已!”

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易州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一名勾当公事上前禀道:“回陈帅,就是攻关之前,收到消息——温江侯十二日出兵,以河套蕃军与渭州蕃军为前锋,十三日,前锋就兵临易州城下。但不知为何,这支前锋没有攻城,只是将易州包围。直到两天前,温江侯与观城侯才率主力至易州城下,开始攻城……”

“两天前!”陈元凤沉吟了一会,微微松了口气,笑道:“看来,我们集结大军虽然慢了一点,多了点时间,但仍有机会先至涿州。传令,今晚夜宿歧沟关,明日行军,赶到涿州城下!对了,别忘记,派使者给章大参报捷!”

说罢,拨转马头,拍马驰下山去,只留下一串飞扬的蹄尘。

当晚,雄州,幽蓟宣抚左使司行辕。

看完陈元凤使者送来的报捷文书,章惇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他将报捷文书丢到案几上,烦燥的来回踱步,忽然停下脚步,走到门外,对卫士下令:“去请阳信侯与蔡宣副来行辕议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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