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两个刚刚一转身,突然瞧见高炉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漆黑的头颅。
“啊……”“申头?”小鲁和我一起发出了叫声,他是无意义的尖叫,而我则是震撼于突兀出现在高炉墙壁上面的那头颅,竟然就是刚才突然间不见了踪影的申重。
二科的科长自我入职以来都没有露过面,一直都是申重在负责,所以我向来都亲切地称呼他为“申头”,万万没想到,此刻竟然是一语成谶,真的就剩一个头了。这些日子以来,申重对我一直都很照顾,此刻瞧见他的头颅镶嵌在那高炉的墙壁上,我立刻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紧紧握着小宝剑,朝着空处大声吼道:“你他妈的到底是谁?有本事就给我滚出来啊,来跟你二蛋爷爷斗一斗,偷偷摸摸地藏在那儿,算个屁的本事?”
我这一番叫骂,原本也只是宣泄一下情绪,并没有想着能够有什么回应,没想到先前充斥在空气中的那声音,又悠悠然地传了出来:“呼……呼……我好冤……枉啊……”
伴随着这哭声,墙上的人头缓缓抬了起来,面对着我,我瞧见申重双眼被挖了,汩汩血泪从黑乎乎的洞子里流出来,划过脸庞,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而他的嘴唇却是向上翘。
“申头儿!”我走上前去,想要触摸那脑袋,身后的小鲁一把将我抱住,大声喊道:“二蛋,别上当了,那不是申哥,不是!”
经过小鲁的提醒,我这才将心神稳住,口念净心神咒,然后抬头看去,发现那张脸又变得朦朦胧胧的了,果然是一个不甘心的凶灵。我不知道这几个死者为何没有往生,反而留在这儿吓唬我们,但这种被欺骗的感觉让我一点也不好过,握着小宝剑就想将那东西弄灭。不过就在这时,我们听到来料室那边传来一阵响动,在这样的场景中显得格外突兀,我回头看去,瞧见黑咕隆咚的门口竟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一点儿不害怕,握着短剑,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大声喝道:“装神弄鬼的狗东西,你终于露面了啊,看你二蛋哥怎么收拾你!”
我冲到跟前,举剑就刺,然而那个黑影的身手了得,避开我的攻击,三两下竟然擒住了我的胳膊,我还待用力,结果听到那人沉声喝道:“二蛋,噤声,你吵到老孔作法了!”
这话说得我如遭雷轰,倒不是因为内容,而是说话的人竟然就是刚才脑袋还挂在高炉墙壁上的申重。我眯着眼睛打量,大概是巨型鲶鱼眼睛的缘故,昏暗的光线中,我倒也能够瞧出这人就是申重,而在来料房里面,还盘坐着一个念念有词的人,正是刚才消失不见了的老孔。
我说他们怎么突然不见了踪影,原来竟然是跑到了来料室。不过我刚才四处找人,叫得那么大声,他们怎么就不应一声呢?
我满肚子的疑问,然而刚一张口,申重便拦住了我,低声说道:“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老孔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别打扰到他。”申重小心翼翼,一脸的谨慎,我瞧见他如此神秘,也不敢多言。小鲁围了过来,瞧见老孔盘腿坐在来料室门口不远处,双手合十,眼睛紧闭,面前点了一根蜡烛。
那蜡烛跟我们平日里用的不一样,是根红烛,灯芯特别大,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而老孔口中则念念有词,似乎在招魂。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念咒诀,凑近一站,却听到老孔口中竟然在唠家常:“……姑娘,你出来呗,既然有冤屈,那我们就唠一唠嗑——你哪儿的人啊,家住哪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啊,父母应该还健在吧?”
老孔四十多岁的一糙老爷们,平日里两斤二锅头的酒量,豪气横生,然而此刻说起话来,和声细语,温柔似水,让我都有一点儿认不出来。不过瞧见他浑身不停地抖动,特别是左手不停地在摩擦,便晓得他现在处于扶乩状态。所谓扶乩,也叫做鸾生或乩身,其实就是请阴灵附身,实现彼此沟通。老孔家学渊源,懂这个,但是一般也不显露出来,我瞧见申重一脸紧张,晓得他也是没有把握。
不过在一阵颤抖之后,小鲁突然捏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二蛋,你看,有一个白衣女人坐在老孔的背后呢……”
话音未落,老孔突然睁开了眼,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开口说道:“你们都得去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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