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入阵,一人一剑,当三千柄绣春刀,抓走锦衣卫同知陈飞白的?”

“是他!”

“观音庵里,杀害林氏夫妇,將六合门夏老拳师剎成肉酱的?”

“也是他!”

岳晓天轻嘆一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是人与人之间,差距太大,大到让你生不出追赶的念头,那才是最绝望的。

国丈府连清风寨那娘们都礼敬三分,更何况是树大根深的魔教本部,那就像一条长了十二只脑袋的巨,打了这个,还有那个来咬。

除非朝廷调集十万边军,像青城派对付福威鏢局那样,中心围剿,多点开,一把给他扬了。

但凡留下手脚,万家就永无寧日。

以大明如今的家底,调集十万精锐边军,马踏江湖,不是不行,只要可以忍受,辽东割给靶,北境让与狼庭,甘凉任由番邦侵占,东南赋课重地,但凭倭寇横行。

国丈府看得很明白,完全犯不上招惹这么个敌人。

乔大年异常平静:“我知道了。”

岳晓天苦笑道:“我寧愿不告诉你,勿庸兄地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白白送命的。”

“多谢岳叔。”

岳晓天摇头道:“好好想想吧。”

他离开之前,余光扫到奇珍楼,似乎有片黑影掠过,他再次回头望去,天上一片乌云移动,正好遮住明月,想来是投下的阴影。

“起风了!”

柳树枝条轻轻晃动,昨夜一场秋雨,天气又凉了几分。

官道上,两和尚健步如飞,脚步声盖过肚子里的『咕咕”作响,虽然饿著,倒没耽误他们斗嘴。

“跟著师叔混,三天饿九顿啊。”

“你有本领,怎么化不来斋饭吃?”

“弟子也不知道为何,每次都功败垂成啊。”

“还不是此方百姓对佛法领悟不够,化缘化缘,化的是缘,並非乞討迟早要入五穀轮迴之所的吃食,缘分不到,老僧寧愿不吃。”

“別的不说,师叔,您真不该在临出门前得罪方丈啊。”

“我无非说几句实话,谁知师兄当了二十多年的主持,耳根子却软了,越发只听得进好话,真是咄咄怪事啊,莫非人老了,就都会变?秦皇汉武如此,我家师兄也概莫能外?”

“您说出家人,当六根清净,不以財货为念,嫌大雄宝殿的佛祖罗汉,用的金粉太多了,又说应该將寺產田地,统统散给香眾,出家人托钵乞食就行,这不正好让方丈找到藉口,省去一笔盘缠。”

“再说无益,前方快到太原府了—"

府城外,桃岭与大东门之间,官道旁有处集市,因贵妃省亲,国丈府採办各项物资,市面跟著繁荣了三分。

“包子,又香又甜的包子~”

“馒头,又大又宣乎的馒头~”

“卖剑勒,又长又直的大宝剑啊!”

“大力丸,大力丸,吃一颗涨五十斤力气,不信你就来试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通常也有包子馒头铺,对於穷游在外的少侠们,几个铜板,进不去醉仙楼,买不起大力丸,却能换两个馒头,既饱了肚子,又不会让人瞧出他们口袋窘迫。

“施主,来两个包子,我们要素的。”

老板抬起头,见摊子前站著两个穿百訥衣的僧人,看著那屉蒸得雪也似的包子,暗咽口水。

这一老一少,都用一桿齐眉棍挑著包袱,看似身强力壮,却寒酸到每人只能分吃一个素包子。

“大师父,两个包子,你们够吃吗?”

那老板收下两枚铜钱,见他们可怜,夹了两个,又夹两个。

老和尚鬚髮皆白,面色红润,双目精光闪烁,他听见老板的问题,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道。

“施主此言谬矣,什么叫够呢?万事万物,缘起於因,缘灭於果,贫僧师徒,盘缠带得不够是因,各吃一个包子是果,既然是註定的,那就坦然接受因果罢了,就算多吃一个,也未必能长这一个包子的气力——”

“大师父,你说这些我也不懂,我只知道,再说下去,包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那老板將四只包子,已经用乾净竹屉盛好,笑著递了过来。

“多谢施主,佛祖保佑你。”

中年和尚连忙道谢,抱过竹屉,老和尚逮著机会,还要辩经,看在包子的面子上,暂且作罢。

两人转身去寻座位,却发现摊前四五张小桌都有人了。

“两位师父,如不嫌弃,这边入座吧。”

张玉夹起包子,沾过香醋,咬了半口,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吃法,太酸,他见来了两个和尚,从身上气息来看,武功不低,尤其是那个年长的,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多谢施主了!”

老和尚笑著看向张玉,这方桌子,只他一人,却摆著两副碗筷,应该还有个同伴才是,但其他桌子,客人更多,自己赶了许久的路,也该歇歇脚了。

两僧在空座坐下。

张玉问道:“敢问两位师父,法號如何称呼,在哪座宝寺掛单啊?”

“贫僧方生,嵩山少林门下。”

“小僧觉月,也是嵩山少林弟子。”

出家人不打逛语,何况嵩山少林是天下敬仰的禪宗祖庭、武学圣地,最鼎盛之时,凭七十二绝技立足江湖,所有习武之人,都自认半个少林寺俗家弟子。

所谓名分早定,凭著丰厚祖业,天然便是正道魁首,不用像邻居左冷禪那般,苦心整合五岳剑派,一身血,一身泥,去爭这个名头。

张玉故作惊讶道:“哟呀呀,原来是少林寺高僧啊,失敬、失敬。早闻高名,不想今日能於闹市中相逢,真是三生有幸。”

对於张玉的表现,这一路上因为方生的多嘴,化缘时受尽百眼的觉月禪师,心中十分受用,少林弟子,走到哪里,都是这般受人尊崇啊。

方生大师看著张玉腰间刀剑,轻笑道:“我看施主面相不凡,兵刃隨身,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在下李鱼,甘凉人土,往来西北中原干点小本买卖,倒也曾拜过几个师父,学了些拳脚棍棒,实在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方生大师打量著张玉,也不知信了几分,笑著点了点头:“李施主,这个时候来太原府,只怕不止是为了干小本买卖吧?”

张玉半真半假道:“恰巧听说国丈府,举办论剑大会,在下不才,也想上台博个富贵前程,以后不必天南海北奔波了,两位神僧,莫非也是为此而来?”

此言一出,觉月禪师脸上有些难看。

方生大师笑道:“李施主可知,论剑大会的彩头,除了富贵前程,还有一本绝世武功。”

觉月禪师看了眼方生大师,不知师叔为何见著个陌生人,什么话都往外倒,那事儿於少林寺而言,实在算不得光彩。

“敢问大师,是什么武功啊?”

张玉好奇道,他还真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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