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拿畜生和人比。

他欣赏汪大义,却並未开口求情。

张玉骑在马上,问道:“你叫什么?”

“小人汪大义。”

“你三叔犯了死罪,他能不能活,还有汪家全族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汪大义看了眼汪真,从怀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帐册,双手奉上。

“这是小人经手入帐的银钱,全献给大人,换我三叔性命。”

张玉没有伸手去接,环顾周边西厂番子,还有一言不发的汪真,笑道:“你说错了,

这里的银子,不是汪家的,也不是本督主的,它属於西厂!”

“大人说的对,属於西厂,小人完璧归赵,请求-不,是乞求饶我三叔一命。”

“那你说说看,这些年来,汪公公从西厂挪走了多少银子。”

秦顺儿明白,张玉此举,是要彻底打破汪真在西厂残留的那点威信。

“白银十六万两,黄金三千两,东珠八十颗—"

此言一出,许多人倒吸了口凉气,这些年,西厂上下,都过得苦巴巴的,不少精干人马、有志太监,想方设法都要离开这口活棺材。

原本以为是形势所逼。

岂料是西厂皆瘦,独独肥了汪公公,人心总是如此,既患寡,更患不均,许多人气得在心里暗暗骂娘。

“不用再说了!”

汪大义如报菜名般,没完没了。

汪真能积下这份厚財,也是机缘巧合。

当年西厂风头最盛时,州府官员谁不抢著孝敬,市舶、矿山、盐业、织造、钱庄,哪个暴利行当,没有死太监们伸出的触角。

佑圣初年,遭逢大变,有地位的档头,或死或逐,留下的秘密银库几乎成了无主之物,汪真那时接手西厂,就有心隱下某些帐目,待风头过去之后,慢慢转移。

张玉问道:“银库在哪里?”

汪大义道:“庄子北边九里,有座蛤山,银库便建在山中———

“劳烦秦公公走一遭。”

秦顺儿笑道:“不敢称劳,娘娘派我来,本就是要全力协助督主的。”

张玉点头,又道:“刘千户何在?”

“属下在。”

“带五十名弟兄,隨秦公公去蛤山,將东西取来。”

“是。”

刘铜蛟心中大喜,督主將如此重要的差事交付,看来自己是稳了。

一个时辰后。

十多辆大车,从北边回来,那十六万两白银,不乏银票,否则,汪家庄里的车马是不够用的,车上盖著厚厚毡布,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草地上两道深深的辙痕,已经不言自明了。

刘铜蛟快步走到张玉马前,跪地拱手道:“启稟督主,东西都在这里,一两银子也不少,属下敢拿脑袋担保。”

张玉手里握看帐本,见秦顺点头,笑道:“辛苦诸位兄弟了,回去之后,自有搞赏。”

“多谢大人!”

刘铜蛟也动过心,但比起多半丟了性命也带不走的银子,他更想要一份前程,而直觉也告诉他,这位新督主不一样。

“带汪公公过来。”

两名西厂番子將罪督揪了下来,提到张玉马前,叔侄两人,总算得以说话,汪大义连磕三响头,泣不成声。

“侄儿无能,连累三叔了。”

汪真也算铁石心肠了,看著亲侄脸上的伤,还流血水的左眼,心里不禁一酸,老眼冒出泪花:“是三叔连累了你们啊。”

秦顺儿看著这一幕,心有戚戚,宦官因其悲惨遭遇,通常不信人,也无可信之人,有汪大义这样的侄儿,汪真便是立刻死了,也不算孤魂野鬼。

汪大义又朝马上磕头,满怀期盼:“大人,金银细软都还给西厂了,可以饶我三叔一命吧?”

“这些东西,可以换汪公公一条命,但你的命,还有他们的命,没东西可换了,真可惜啊~”

张玉笑著摇了摇头,轻声道。

“刘千户。”

“属下在!”

“罪督汪真以外,其他汪家人,就地斩杀。”

“遵命!”

五十多名汪氏族人,跪在地上,各自身后站著个西厂番子,引颈待。

“拔刀!”

刘铜蛟站在汪大义身后,高声下令,五十余柄绣春刀,『刷刷』竖起,寒光夺目,吹毛断髮,如同片片翻起的鱼鳞,等著收割鲜血与哀豪。

“准备!”

大藤峡之战,七姓瑶民在明军鸟火炮下烟消云散,眼前这些,就是汪氏最后的族人,若是都死在这里,无异於灭族。

汪真沉默良久,总算开口了,“慢—慢著——"”

刘铜蛟看向督主。

张玉鬆了口气,轻轻点头,如果汪真不开口,自己还真没想好怎么收场忠诚与信任,並不等同。

太监可以为主子去死,但很难有信任,即使是亲侄儿也不例外,汪真身上,果然还有油水可榨。

“汪公公还有何话说?”

汪真看向张玉,就像一只操弄人心的恶鬼,自己確实斗不过,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说著简单,心却难免滴血,

“我还有东西,可以换他们的命,请求李公公开恩。”

“什么东西?”

“你跟我去看便知道了。”

庄园里,汪氏家庙是重地,供奉著大藤峡死难的亡魂,谁能想到地下还挖了间密室,

入口十分隱秘,暗藏机关消息,连汪大义都不知道。

“慢点。”

狭长的台阶,灯笼光忽明忽暗。

刘铜蛟走在最前面,打著灯笼,不时回头张望,心中暗奇,这座地下石室挖得真深,

已经两百级了,还不见底,究竟藏著什么东西,要如此小心?

汪真走在中间,张玉则在最后。

“还有多久?”

“就快到了。”

“你最好別耍花样,他们还在上面。”

“我知道。”

三人足足走下两百五十多级的台阶,总算到了地方。

这间石室,原本异常宽,却堆叠著许多大木箱,密封严实,还填充了防潮物,粗略一数,有五六十只,如果都是金银的话,少说也得有个几十万两。

张玉问道:“箱子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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