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

“你开下门吧。”

“正在换衣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怕不方便。”

“你狐姬气得俏脸通红,昨夜之事歷歷在目,自己唇齿留痕,咽喉生痛,他就敢说『孤男寡女不方便了”,真是无耻之尤,就这样的人,还大侠呢,还为国为民呢,与东厂並无二样。

“若非那物不虚,我真怀疑,他就是西厂督主!”

她深吸口气,平復情绪,又敲了两下门。

“大侠,我真有要事稟告。”

里面並无响动,狐姬都准备放弃了,门忽然打开。

“进来吧。”

张玉脱去外袍,只穿件內衫,房间內还有个木桶,腾腾冒热气,应该是准备沐浴,他看了眼狐姬,经过昨夜那遭后,好像更见明媚。

“狐姑娘有事?”

狐姬关上房门,看了半圈,却没见到方才从外面带来的东西,莫非是藏在身上?

“大侠”

她忽然上前,假装摔了一跤,趁势抱住张玉,含情脉脉地看著他。

“大侠,你带我走吧?”

张玉惊问道:“狐姑娘要去哪里啊?”

“去一个图舆上找不到的地方,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此不问江湖与朝廷的恩怨,五十年后,你我白髮苍苍,回首往事,也觉不枉费此生”

张玉看著怀中女子,心中暗笑,真是好了伤疤忘记痛,戏不少。

“藏的够小心啊!”

狐姬趁乱在张玉身上、床铺间摸索一阵,却什么也没找到,她缓缓坐起,环顾房內,东西很少,一览无余,就多了只木桶,心下忽然明白了。

张玉轻笑道:“狐姑娘遇著事了?”

“曹少钦要来。”

“东厂要来龙门客栈?”

“对,贾廷他们已经將消息送出,三日之內,曹少钦就会率领东厂高手赶来,大侠,我们快走吧,在他们杀来之前,快点离开,还有一线生机。”

“那不好办啊,我有朋友要等。”

狐姬哀怨道:“大侠的朋友,就那么重要吗?”

张玉笑道:“算是生死之交吧,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一片好意。”

狐姬看向木桶,心中更生怀疑,这房间小得转身都能撞到墙壁,铜板必定是藏在浴桶里,得找个藉口探一探,只是此人心思縝密,不好对付·除了那桩弱点。

“大侠要沐浴吗?”

“让雨打湿了,正好籍此机会换身乾净衣裳。”

狐姬走到桶前,伸手探了下水温,笑盈盈道:“正合適,我服侍大侠更衣沐浴吧?”

“这不好吧,太委屈姑娘了。”

狐姬见他果然心动,心中得意,料想他经过凌晨那遭,已被削去了威风,自己探明情形后,应该不用费多少功夫,就能脱身离开。

“能服侍大侠,是小女子的福气。”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张玉缓缓起身,见她清冷中透著媚色,又是东厂探子,更加不用丝毫怜惜,心中冷笑,既然不知天高厚,送上门来,我便让你明白明白,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哗啦啦~”

大半个时辰后。

外间风雨已停,田伯光用过酒肉,正要回房,旁边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他停住脚步,等了一会儿,但见狐姬扶著门从里面慢慢出来,花顏憔悴,神情呆滯。

“胡姑娘,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你嗓子怎么了?”

“受——·受了点风寒。”

她扶住墙壁,慢慢朝自己房间走去,每挪动一步,都十分艰难。

“厉害啊!”

田伯光投去钦佩目光,彻底心悦诚服,难怪说这里水深张玉换了身新袍,走出房间,发现田伯光站在走廊上,皱眉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堂主威武!”

“休要胡说八道,我是为了公事。”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

张玉也不理会他,才收拾了东厂一员大將,心情大好,只是耗去不少元气,腹中飢饿起来,便朝楼下走去,喊伙计去房中收拾,自己则要了些乾净吃食。

那些老客已经回房,大堂上冷清许多,只剩贾廷与张玉两桌,片刻之后,金镶玉从內堂出来,

穿了身素白花布衣,將堂间灯笼换了蜡烛。

“客官,怎么一人独饮啊。”

“掌柜的有兴致的话,坐下来喝几杯。”

“当然有兴致了,噢,这酒—还不是小店的?色如琥珀,甘甜醇香,上好的沙州葡萄酒,只有將军府才有,客官如何得著的?”

张玉又倒了一杯:“沙州葡萄酒,自古有之,並非將军府独有吧?”

“你不知本土习俗。”

金镶玉端起酒碗,微笑道:“沙洲贫瘠,能生財的路子,就那么几条,上等葡萄酒素受达官贵人喜爱,运到中原,价翻数十倍不止,所以整个沙州,除了將军府,別的地方是断不敢售这些葡萄酒给你的。”

张玉笑道:“长见识了,原来里面还有这么深的学问。”

金镶玉问道:“赵公子与吴將军有交情?”

张玉半真半假道:“早年他在京城待选,有过几面之缘,这趟来沙州,蒙吴將军还念以前的面子,送了这一皮囊葡萄酒,不算有什么大交情。”

“到了—”

“总算可以休息了—”

两人说话间,门外传来响动,似有新客登门,几名伙计迎了出去。

张玉道:“掌柜的,你家生意不错嘛。”

金镶玉看了眼门外,轻笑道:“这地方邪得很,都是些半夜登门的路数,希望这回来的是人,

不是鬼吧。”

“龙门客栈还做鬼生意啊?”

门帘掀开,伙计高唱道。

“贵客五位,里面请。”

凌雁秋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与金镶玉对坐的张玉,她环顾店內,没发现赵淮安,还有些可疑面孔,便没冒然上前说话。

铁竹、贺虎背著两个竹筐进来,里面熟睡的,正是杨廷谦那双儿女。

“他不是—”

凌雁秋打断贺虎,低声道:“你带她们上楼安顿。”

“好。”

两人背起竹筐,跟伙计上楼。

凌雁秋看了眼店內环境,在与张玉相邻桌子坐下。

“小二,来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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