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都察院奉旨问话,对象是宛平县知县方应物与永平伯安知。现在方应物到了,而安小伯爷拿著架子还没到,所以还要等一等。趁此机会,方应物仔细想了想这高规格诡异场面背后的缘故。

面前这位右都御使戴縉是一位很有“个性”的官员。当年西厂刚成立时,由於文官的强烈反对和抵制,今上迫於压力暂时关掉了西厂,但心里仍然对西厂念念不忘。

这时候当御史的戴縉上疏,言称西厂有功於社稷,建议陛下再开西厂——这个论调与朝野舆论相比,是完全截然相反的,甚至是让满朝震惊的。不过却正中天子心意,便以此为突破口,重开了西厂。

而戴縉戴大人也得到了汪直的感谢和天子的赏识,青云直上当了右都御使,成为七大部院之一都察院的主官。虽然戴大人已经名声扫地不能服眾,深为科道清流內心所不齿,在背地议论里与洗鸟御史並列为科道官之耻。

与此同时,戴大人也被人视为除王越、陈鉞之外的又一汪太监党羽,不过又不像那两人关係亲密。

在歷史上,汪直几个著名党羽里,陈鉞因为致仕早也就罢了,王越直接被罢官为民赶回老家监视居住,西厂韦瑛、锦衣卫吴授下场都很不好。

而这戴縉在汪直垮台后,只被南迁为南京工部尚书,儘管算是靠边站,但仍然是正二品官员,比其他几个结果好多了。再然后,尚铭突然失宠,戴縉也被罢官回老家。

这其中的奥妙......方应物不由得心里连连冷笑几声。今天尚铭与戴縉同时出现,也算是一种歷史的惯性罢?

如果大胆假设、先不小心求证的话。戴縉这投机客只怕在风传汪直失宠的时期,再一次向別处投机了。这倒可以解释为何汪芷垮台后,戴大人这个传闻中的党羽只是轻轻鬆鬆靠边站,没有被罢官免职。

比起这位戴大人,连刘都能称得上节操满满。至少刘还是凭“本事”做官,本质上是“技术型”官僚,不是马屁型的,更没有去拍权势太监的马屁。

方应物正陷於自己的內心世界时,忽然听到咳嗽一声,抬头便见右都御使戴縉缓缓道:“如今京城之中。从边塞回来的朝臣不多,听说方大人当年流落榆林时多有作为,不知边地风土如何?”

表面上这话很正常,两个文官见面时,开场白一般都是老三样,一是年齿科名。二是各地风土人情,三是治何经典。

不过这时谈什么风土人情,很不合时宜罢?方应物推脱道:“戴中丞面前,下官如何敢妄谈边事?何况下官到院受察,並非与老大人閒谈的时候。”

尚铭突然也开口笑道:“方大人虽说受察,但並非是阶下之囚,何须过於拘谨。永平伯又迟迟不到。我等左右也是閒著,纵然坐而论道也无妨。”

尚铭喝口茶水又道:“我倒是听说过,当年榆林城有了方大人,又有杨巡抚,后来还有汪公,一时间可称得上群贤毕集,当地面貌焕然一新。”

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听到“汪公”两个字,方应物原先的猜疑都可以落实了,心头雪亮雪亮的。

看来今天这两位亲自出面,真实目的就是向自己施压了!其实就是想从自己这边搜集一些汪芷的黑材料。真真假假都可以,只要是自己揭发出来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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