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兄,现在宰相陈升之因为年老所以退下去了,圣上让王安石为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了真宰相,王相的立场就不用在下多说了,你也对此了解。平心而论王相变法初衷是好的,都是为了大宋富国强兵,王相虽好,但并不能够保证他所启用的那些变法先锋们就是纯洁的,中间难免有些人像借此投机,以后的变法条文也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推出,庆云兄可要三思而后行!”王静辉说道。

“改之的意思在下懂了,在下听闻除了农田水利法之外,朝廷正打算推行市易法和青苗法,这条文大致上也比较清楚,但是楚州这里的情况就是如此,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在下身上难免又要背上几道弹章……”

“庆云兄莫非是生了退隐之心?”

“不瞒改之,在下还真有些这种想法。”

“呵呵,庆云兄这一去到不要紧,但这楚州百姓又该置于何地呢?要知道楚州现在一天比一天兴盛,朝中盯着楚州的人可不少,都在等你交辞呈呢!”

“……”薛向之有些语塞。

王静辉又接着说道:“其实这些条文在下也多少知道些,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很多条文都很宽泛,可以预料在变法实施的过程中难免有不肖官会钻其中的空子,来祸害老百姓。庆云兄,此时你后退,他日上来做到你这个位置的人是个贪官,那楚州的百姓该怎么办?受御史弹劾不过是个人之事,但若你退出陷楚州百姓于水火,你又与心何忍?!”

薛向之听后沉默了半天朝王静辉躬身说道:“改之之言令在下醍醐灌顶,向之受教了!不过改之既有此言必有应对之法,还请赐教!”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不肖官员既然能够利用变法条文来钻营,难道我们就不可以么?!在下虽然结识庆云兄时间不长,但素来敬佩兄之人品耿直。圣上对王相恩宠有加,不过王相变法在朝中又受到抵制,这就会使得王相的变法一派对称新法不便的奏章风声鹤唳,难免要对其压制、打击,庆云兄不可硬抗,也应该利用新法条文的空挡来想办法削弱对治下百姓的不便!”

薛向之皱了皱眉头说道:“话虽如此,但这样做确实很困难,王相还派了好几个提举到处看新法的执行状况呢!”

王静辉说道:“对于新法,王相肯定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试想大部分的州府都上奏折说新法不便,但你给他一道札子说清楚这里的实际状况,对新法有所改动但不反对新法,估计王相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甚至王相会很欣赏你这样的做法!”

薛向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王静辉又继续说道:“青苗法是王相在任地方官的时候就试行过的,估计将会第一个被通过。我在楚州任上也曾经试行过青苗法,从王相的奏章上来看其中也是借鉴了一部分,但庆云兄是知道当时情况的,楚州百姓对青苗法根本就不是很热心,楚州境内农田水利工程搞的这么好,基本上都是旱涝保收,哪里会借贷官府的青苗钱?!新法试行多半也会选择淮南东路,到时候青苗钱发的少了,那些提举自然会在王安石那边吹风,这个新法执行不利你是跑不了的!”

“那该如何应对?总不成让在下把青苗钱强行摊派下去吧!楚州这里赋税去年都达到三十万贯了,海外贸易一年比一年兴盛,今年最保守的估计,赋税也会超过六十万贯,难不成让我把青苗钱贷给商家,发放到城市中去?!”薛向之沮丧的说道,他知道王静辉说青苗法在淮南东路试行的可能性非常大,眼看着自己在农田水利法上栽的跟头还没有爬起来,这青苗法又来了,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庆云兄所说的不错,在下的建议正是把这青苗钱贷给城镇中的商户!”王静辉笑着说道。

“改之,你疯了!”薛向之被王静辉的话给吓了一跳,这青苗钱本是扶助农民发展生产所用的,朝廷财政还不是很宽裕,王安石的变法札子上明摆着就是动用常平仓的钱,到时候要是出了问题,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呵呵,庆云兄不要惊异!兄可知兴国银行是怎么来赚钱的吗?”王静辉笑着问道。

对于兴国银行,薛向之并不陌生,起初他并不明白王静辉为什么要聚集如此庞大的资金,但紧随而来的海外贸易,还有西北屯田让他意识到这并非是做生意那么简单,而最近驸马在杭州又筹集了超出兴国银行原始股本的资金组建了大宋工商银行,显然这种类似钱庄的商户很得驸马器重,不过他还是想不出这与新法条文有什么关系。

王静辉继续说道:“现在楚州有两个港口,控制着对高丽、倭国的北方贸易航线,近三年来由此受到刺激的大宋商家在楚州开设商户作坊无数,这在朝廷决定再在北方设立港口之前是不会改变的。楚州虽有兴国银行,但其业务的重点现在偏向了西北屯田,这就导致其资本收缩,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样对在楚州设立商户的商家放贷,这就形成了一个缺口,庆云兄当然可以利用这个缺口!”

“可是青苗法顾名思义便是为农户准备的啊!”

“楚州农户在没有天灾的情况下会借贷青苗钱吗?若是强行向其摊派,那便是**了!将楚州的青苗钱借贷给商家,在目前海外贸易如此兴旺发展的时候,当然不用愁收不回成本。当然庆云兄挪用了青苗钱放贷给商家这肯定会传到朝廷之中,王相是不会在意你将青苗钱用到什么地方,只要能够保证最后连本带利全收上来即可,不过可虑的是反对新法的官员,这就要看庆云兄的自辩奏章写的如何了!”

薛向之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改之此次北上返回汴都,是否会上呈圣上要朝廷来建立如同兴国银行一般的机构?”

王静辉听后不禁一愣,这个薛向之脑袋想象力可真够强的,对于国家中央银行的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有限,加之手中有两个银行正在运作,也好从中吸取教训,为日后建立国家中央银行做些功课。薛向之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倒是问到他心中去了,不过对于中央银行这样的大事他不到有七八成把握的时候是绝对不可以去碰的,这种机构可不是一个小监司可以相比的,一方面是对大宋官员的职业操守感到非常的不信任;另外便是这个“中央银行行长”的权力怎么看都不会比三司使小,如此重要的职位到时候该如何定位?现在可是韩绛为“计相”三司使,身为河北名臣韩亿八子之一,他的几个哥哥弟弟可都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权利人物,自己还要在河北做些对辽国的布置,不可以让他生出权力被侵犯的感觉,得罪了韩绛那是实在不值当,否则难免会朝来新党的攻击。

“现在做这件事还太早,并且也不是很成熟,毕竟朝廷不同于一帮商人,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操纵起来,难免会涉及到各路英雄,恐怕到时候闹不好便是在下浑身张满嘴也应对不了御史的奏章!”王静辉笑着说道。

王静辉停了停说道:“庆云兄,其实应对王相的新法并非是直言上达,这样绝对不会有什么作用。王相新法重在理财,但以在下对往下对王相的理解他是听不进什么反对意见的,有些时候还是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才可以!”

薛向之沉默了半天才点了点头,他虽然也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但他更坚守自己的原则,要他去献媚王安石,他也不屑这样做,不过他更爱惜自己的羽毛,若是御史尤其是那些监督新法试行的提举官对他的弹章太多了,他也就坐不下去了,还不如干脆辞官归隐。身在名利之中,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也是他为什么来拜访驸马的原因,尽管王静辉给他指出的道路不是很好,但不失为一条好的应对之法,最主要的便是那番“阵地论”——自己要是退下去了,那楚州的百姓如何,虽说楚州今天的繁荣与驸马密不可分,但这其中也有他薛向之的功劳,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繁荣的楚州断送在别人手中?!

王静辉知道历史上王安石变法发布新法条文,各地所呈上来说新法不便、扰民的官员也未必各个都是保守派,都是王安石的对头,其中很多人不过是出于爱民的心思而劝王相收回变法条文的。估计到最后类似与苏轼、苏辙这样原本是王安石的追随者却变成了他的反对者,中间和王安石那死不悔改的倔脾气有着很大的关系。类似薛向之这样中间派别甚至是苏轼、苏辙、沈括等王安石的追随者都是他以后要争取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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