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客栈位於城北的山脚下,虽也设有酒肆、伙房,而客房却是一排石窟,並有阵法笼罩,凭藉禁牌方能出入,显然是为了妖修专门打造的一处所在。
於野的住处乃是临近院墙的一个山洞,阴暗狭窄,陈设简陋。他关闭了房门,走到榻前坐下,一边看著手上的御灵戒,一边默默想著心事。
与冠义等人分手之后,御灵戒便空閒下来,如今成了邛山的棲身之所,不知他一个人是否孤单寂寞。
御灵戒曾经收纳数百头噬荆貂,地方足够宽敞。却见空旷而又黑暗的所在,亮起了珠光,多了木榻、木几、兽皮褥子与一堆酒罈子,还有一位老者怡然独坐、自斟自饮,悠閒快活的样子。
嘿,无论何时何地,不管是暗无天日的地牢,还是小小的戒子之中,那头老狐都不会委屈了自己!
却有人当起了掌柜,操持著卖肉的营生,似乎很是艰辛、很是委屈……
天黑之后。
於野走出客房。
昊石有过交代,不得擅自离开龙城,而在城中閒逛一二,倒也无妨。
穿过院子,便是街道。
而院门之外的街道旁边,佇立著一道婀娜的人影,回首顾盼之际,猛然雀跃笑道:“咯咯,不出本仙子所料,你果然又装模作样,且找家酒肆,走吧——”
此前已拒绝了朵彩的邀约,谁想她竟在院外守候。
於野躲避不过,只得背著双手往前走去,却又暗中传音道:“此时不同以往,凡事听我吩咐!”
“嗯嗯!”
朵彩连连点头答应。
走过几个街口,並未发现异常,两人找家酒肆吃喝一番,然后在街上閒逛。
须臾,渐渐来到城南,转而步入小巷,一人在暗处等待,一人穿墙而去……
转瞬之间,眼前出现一个小院,竟是满地的污秽,並且掛满了兽皮兽骨,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忽听传音——
“於师弟,屋內有个地窖……”
於野推开房门,地上果然有个洞口。他循著木梯往下走去,是个三丈方圆的地窖,昏暗的灯光下站著三人,无不两眼圆睁。尤其为首的老者,冲他凝神打量,鬍鬚颤抖,惊喜交加道:“於师弟呀,我与郭轩、盛怀子说你在龙城现身,他二人不敢相信,我担保你必然寻来,从午后等到此时,终於將你盼来!”
老者满身脏污,围著布裙,鬍鬚凌乱,儼然便是一位年迈的肉铺掌柜。而他喜悦的神情、熟悉的话语,以及“於师弟”的呼唤,与当年一般无二。
另外两个中年男子,也是满身血污,神情憔悴,虽然略显迟疑,却同样面露喜色,相继出声道——
“於门主、於道友,果然是你……”
“而你……”
三人眼中的於野,一袭黑色长袍,腰间繫著身份令牌,头上的髮髻乾净利落,稜角分明的脸庞带著笑意,显然便是曾经的师弟与名扬燕州的魔门之主,却又今非昔比而高深莫测。
於野也在打量著三位道友,又看向骯脏不堪的地窖,感慨道:“想不到还能见到文师兄,你与郭兄、盛兄应该吃了不少苦头,而我在龙城仅能待上三日,长话短说,三位如何来到此地,又要我如何相助?”
异地重逢之初,便让他如此坦诚相待,只因这位肉铺的掌柜不是旁人,而是文桂。另外两个伙计也是来歷不凡,乃是天府门的元婴长老郭轩与盛怀子,他曾经最为强劲的对手。
“师弟,老哥命苦啊……”
只见文桂摆了摆手,带著哭腔道:“我师兄与天府门的黄卓、魔门的赤亥均已遇难,赤离逃匿无踪,我与郭轩、盛怀子联手杀出重围,谁想遍地不是猛兽、便是妖修,一时无路可逃,所幸本人机智超群,杀了几位妖修,救下一个肉铺的掌柜,便借他之名潜伏龙城。而城中更是高手如云,我三人日日担忧、夜夜惊魂……”
幽冥之门一战的倖存者,无不饱经磨难。不过,文桂著实精明过人,竟选择了最为凶险的地方藏身,反而在龙城潜伏下来,却要整日里宰杀牲畜,借血污掩饰身份,其中的艰苦与隱忍著实不易。
“……而我三人並非苟且偷生,只为打探消息,寻找失散的道友,据悉,当年驱使恶蛟行凶之人便是九芝、九宝,两位妖王又深入魔域攻打天蛟城,妖尊为此大怒……”
劫后余生的文桂再次见到於野,有著道不尽的苦、说不完的往事。
於野却不敢久留,出声打断道:“我倖存的燕州道友尽在木英谷,三位兄长可前去相会!”
“哎呀,尚有倖存的道友?而你又去往何处?”
“我听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文某的师叔没了,如今仅有一个於师弟。不管你去往何处,老哥我生死相隨!”
“郭兄、盛兄……?”
“唉,我天府门的门主也没了!”
“我二人崇尚强者,素来敬重於兄弟,甘愿追隨左右,患难与共!”
“却可惜了这家肉铺……”
“且將所有的家当、肉食尽数带走,你我何时出城?”
多年的辛苦坚守,如今出路在望,不管文桂,还是郭轩、盛怀子,均已是迫不及待。
於野却举起右手的御灵戒,道:“倒也不用出城,此间有乾坤……”
文桂顿时脸色发苦,道:“你……你让我三人躲入收纳灵兽的戒子里?”
“嗯!”
“哼,好一个指尖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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