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志道来说,他是赚钱心切。他的“蜀川号”即将维修结束,两三天内就要试航。这头一趟试航虽然走的并不远,却是开往基隆。这一趟,他也是要赚钱的。他们最后商定,由于志道出钱,冯顿出地方,两人共同举办一次“投资恳谈酒会”,希望在这次酒会上找到资金。

他领着左少卿去了珠宝柜台,挑了一串玉色晶莹的珍珠项链,并亲手挂在她的脖子上。这时,左少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别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派。她想,出身名门的贵妇,也不过如此了吧。

另外,于志道还请了一些特殊的客人。这头一个,就是湾仔的炎哥。于志道今后还要和炎哥做走私生意,要和他联络感情,这个酒会就一定要请他参加。

杨志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只让我这么转告您,请您六点钟时在楼下等他。他说,请您一定准时。”

再其中,邀请陈荫堂还有一层因素,于志道却不好向冯顿解释。暗地里考虑,他已经知道冯顿可能有“中共背景”,台湾国安局的少将副处长陈荫堂,焉能不知道?国共势不两立呀!他可不希望陈荫堂以此为借口,破坏他的生意。他还希望,陈荫堂或许会保护他的生意呢。

杨志又说:“于老板说了,他下午六点钟来接您。”

于志道半低下头,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左少,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要收回成本的。我不会买错。我在你身上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左少卿到香港来,并没有好好逛一逛百货公司,因为她的兴致并不在这里。

左少卿说:“那好,我六点钟在楼下等他。”

所以,于志道和冯顿举办的这个酒会,就要有热闹看了。

自从左少卿在牙鹰洲船厂的那条旧货轮上告诉他们,香港是有资金的。关键是要找到这些资金,并且聚拢这些资金。他和于志道经过反复争论和商量,也只有在左少卿提出的这个办法上打主意了。

果然,于志道挽着她的胳膊,在服装柜台前一阵巡视,就已经为她选好了衣服。

旁观而言,于志道和冯顿举办的这个“投资恳谈酒会”,既是他们两人互相争吵、又互相妥协的结果,也是他们到了不得不办的地步了。

两天前,他们的“请柬”就已经发出去了。所请的客人也是经过仔细挑选的。其中除了一些香港本地的商人外,大部分都是一九四九年前后从内地跑到香港来的有钱人。按照左少卿的说法,香港市面底下的游资,主要就在这些人的手里。

第二个要请的,却是冯顿没有想到的人,陈荫堂。

左少卿微笑着上了汽车,坐在于志道身边。她转脸看着外面的街景时,就有些惊讶,汽车并不是向潮海大厦那个方向驶去的。

现在,她一进永安百货,立刻被里面的富丽堂皇给惊住了。再一看柜台里服装的价格,更是惊人。她在心里猜想,于志道是非要在她身上下一点血本了。

这天下午的六点整,左少卿换了一件白绸衬衣和一条藏青色薄华达呢宽脚长裤,脚上穿一双中跟黑皮鞋,胳膊上搭了一件米黄色外套,下楼来到路边。她立刻看见,于志道的黑色汽车正缓缓地沿着街边驶过来。

上次,在炎哥的“德利”渔行,陈荫堂被左少卿打伤了喉咙。这个过节于志道必须弥补。何况,其中还有炎哥的面子呢,他也是不能不考虑的。所以,于志道很希望缓和他与陈荫堂之间的关系。

于志道用手指向她点了点,说:“左少,我就知道你穿的衣服不合适。咱们先去永安公司,给你买一身合适的衣服。”

左少卿笑着说:“你今晚的投资酒会,我可想不出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你要是觉得赔本了,就说一声,我就把这些衣服首饰全都还给你。”

于志道冷冷地一笑,“左少,不要低估我的眼力和智慧。真要是到了这一步,那就是我瞎了眼!你说我会瞎眼吗?等着瞧吧,你一定会帮到我!我可是一个绝不做赔本买卖的老狐狸呀!”

于志道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他上下打量着左少卿,点着头说:“好,真好,真是漂亮呀!到了酒会里,一定震人!”

这样,差一刻八点整时,仪态万方的左少卿挽着于志道的胳膊,进了潮海大厦二楼的“富华厅”。

“富华厅”里果然有“富华”气派,布局和装饰都十分雅致。沿着墙边摆着一些精致桌子和沙发软椅。桌上有果品糕点和饮料。

许多客人已经来了。酒会说是八点钟开始,其实客人一来,酒会也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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