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道路不窄，路障设的颇宽，哨兵也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进出的行人多是学生，都拿出证件来给哨兵验看。静漪发现哨兵的服色虽然还是绿色，但是肩章帽徽已然换成了北伐南派军队的梅图案。她这样观察着哨兵，并没有拿出证件来。哨兵便已经不耐烦，“喂，证件！”静漪一肚子火，只好往旁边一站。这才看到，原来有两辆挂着军旗的吉普车开过来了。她正站在路边，朝着松风书局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又看看来时的路，不知道该再跟哨兵磨一会儿牙呢，还是走出去，等着家里的车子来……就在这时，吉普车开到了她跟前。
静漪看着城防司令部高高的灰色砖墙，仍是不太相信，陶驷竟然会成为这里的最高统帅，岂不是，眼下北平城的兵权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怎么能下的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呢？段系和陶系就算是交好，段贵祥怎么会让陶驷接了本应自己儿子接的班？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会不会和前阵子的兵变有关？段贵祥和陶盛川还不一样，他更八面玲珑，从前就和南派、关外以及陶系这几支力量的关系都过得去。这次南派几乎不费一枪一炮的拿下北平城，就是因为段贵祥发动的兵变，不然，炮火攻城，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北平城内外还不知道要被毁成什么样呢。但就现在看来，此次兵变，段贵祥应该也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只是秘而不宣罢了，说不定，段贵祥已经……
静漪朝着门外一侧脸，说：“你看。”
“我早就说了，别这么蝎蝎螫螫的给我丢人。我别说不在这里办公，就是在这里办公，也别弄的十里八里地就开始警戒。让这城里城外的老百姓，把我当成什么呢？怕死么？”陶驷说。
“没证件不准进去。”哨兵枪托向外一指，蛮横的说。
“不用了，陶先生。走两步就到的。”静漪倒没想到陶驷是如此的和蔼，直截了当的拒绝他的好意，她有点不好意。
静漪站住了，她抬头看来人。
静漪见他的车子迅速的离去，留下的这辆车子里的士兵下了车，守在书局门前。连书局的伙计都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令她更不自在，只好低着头进了书局的门，举目一望，立即看到了之慎的身影，她急忙跑过去，叫着：“九哥。”
之慎嗬的一声，说：“难道……”
“证件拿出来。”持枪的哨兵对她说。
左志成低声道：“可是这几天……”
其实很近的一段路，静漪走在陶驷身边，浑身不自在，走了没两步，就说：“陶先生……”
燕大和城防司令部仅一街之隔，相去并不远。
陶驷笑着说：“你这一喊我陶先生，我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想必是咱们只见过一两回面，你觉得不便。日后你可是要跟着叫我一声二哥的，千万别和我客气。”
她一边拍打着，一边拎着手袋往前走。
静漪往后退了退，要走，就听到有个温和的声音在问：“程小姐吗？”
况且在戴家跌的那一跤，不算不狠，她看看裙子的下摆，果真有一片灰尘。
出租汽车虽然里外都洁净，她却总觉得有些脏脏的。
“有！”副官左志成急忙过来。
“管你是谁，没有证件不能进去。”
“那么长官，你来告诉我，这条路封到什么时候？”静漪问。
之慎一回头，笑着说：“我刚刚还在想，不知道你怎么有法子就能进来呢，这就得出去，省的你进不来书局着急，说着话你就来了。”
“站住！”前面有人喝道。
静漪便把过程说了一遍，之慎边听边笑，静漪生气道：“你还笑！”
之慎忍了笑，道：“陶家二哥真是个直爽的性子。他人不坏。”
静漪不语。
之慎晓得静漪心里不得劲，也不说什么，指着面前的书架子，道：“既是来买书的，还不好好儿的选，等下回家又晚了。咦，你身上怎么一股线香的味道？”
静漪来买书本就是托词，正想要随便那几本书就走的，被之慎这样一问，未免心虚，便道：“什么线香的味道？”
“难道你今天有解剖课嘛？听说你们医学院的学生去上解剖课之前，是要烧香拜一拜的。”之慎本是玩笑的，见静漪神色有些慌张，不禁起疑，皱眉问：“嗯？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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