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三）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三）

逄敦煌让自己镇定些。他静下心来，去给段奉先处理伤口。最后，靠着他那点有限的手法，给段奉先打了一针。

奉先在包扎之后紧闭双目，额头上的汗滚滚而落，逄敦煌给他擦了汗，让他躺好。自己坐下来，翻看着那女子留下来的皮箱里的东西。拿起一本书来，扉页上有她的名字，静漪。

静漪，是静静的涟漪吧……

“不知道她被带回家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的？”逄敦煌喃喃自语。

“当然是嫁进陶家。”段奉先紧闭着眼睛，说。

“陶家？谁？”逄敦煌一惊。

“陶骧。陶家活着的几个爷们儿，不也就剩了他没娶了吗？两家早就有婚约的。既是逃婚，被抓回去，还会怎么样？”段奉先睁开眼，眼神空洞。就这几句话，他说的缓慢。然后喘了好半晌，才缓过来。

翠喜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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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这本英文诗集，褐色羊皮封面，书籍上烫金的字体，漂亮的不得了。

她闭了闭眼。

翠喜看到是九少爷程之慎，倒是松了口气似的。

不过静漪听得出来，那是翠喜。

“陶驷的七弟？陶骧？”逄敦煌再问。好像要确定什么。

她在程家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这地牢。

翠喜想到这里，心里一动。

门外，翠喜又叫了几声，见里面没动静，她焦急的扒着门，也不敢大声叫，只是低低的，对着旁边的那人问：“四宝，到底是不是这儿？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隔着石板地，泉水潺潺而流。

她靠近门缝，手扶着铁皮门，对着里面说：“小姐，小姐您千万保重些。大太太说……大太太说她再求求老爷……小姐，翠喜说句不中听的，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小姐您就答应老爷，咱们先出去将养……”翠喜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她顿了下，又急促的说：“小姐您千万保重。太太……小姐您不为自己想，也为太太想……千万别想不开！多少吃点儿东西……太太这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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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把她带大的乔妈、翠喜和她的丫头秋薇，会叫她“小姐”。不像别人，都称呼她“十小姐”。秋薇……秋薇被关在哪儿了？

“先回吧。跟帔姨好好儿说，别让她担心。”之慎说。

墙上挂着煤油灯，宽阔的空间里，豆大的光，一明一暗的，被潮湿和阴暗吞了去……真冷。

四宝现在专门看着这个院子的。名义上是看院子，其实就是看“犯人”。四宝的爹宝爷在程家下人里的地位有点超然。他几乎从不跟其他下人走动。平时除了带家丁巡逻、值夜，也不常露面。多多少少，宝爷都是让人有些怕的。只是翠喜和四宝沾点儿亲，能说上话。

翠喜叹了口气。

她紧咬牙关。

这一回，她不能妥协。

坎院是专门关不服管教的下人的。

他继续翻看着程静漪落下的书。

翠喜保持着那个姿势，轻声道：“翠喜见过九少爷。”

翠喜心里难过的很。

逄敦煌半晌不语，说：“下一站咱们就下车。到时候雇马车走小道。”

翠喜转身回望，入口处人影晃动，她心一紧，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抓着手心里的帕子，眼睛望着黑漆漆的石阶上，先是出现了两只琉璃灯，跟着脚步声渐渐的大了……翠喜想要躲也来不及，况且实在也无处可躲，索性心一横，站在当场，不动了。

翠喜没有应声，低头听着九少爷的问话。

段奉先点了点头。

四宝在翠喜身边，倒显得比翠喜还镇定些，他抬眼看清楚来人，往前挪一步，打了个千儿，道：“四宝给九少爷请安。”

但她的确是翠喜。

看了看这阴湿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