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七）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七）

“十小姐好。”匠从院子里出来，见到静漪，忙问候。

静漪点点头。

转身时架子已经被挪开，但她就是迈不开步子。再回头一望，三太太也不见了人影，院子里架子和都堆在一处，团锦簇似的一片狼藉，让人看着无端的心烦……她转身离开。边走，边想着事情，不知不觉走到杏庐门口了，自己还没意识到，又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的愣。

乔妈正在指挥着匠把送来杏庐的菊摆好。

静漪看到院子里靠水边的空地上，搭好了架子，各色的菊分门别类的放置上去。红的贵气，白的冰洁，黄的浓艳，绿的鲜翠……遥遥的望着，都觉得菊香扑鼻。

乔妈一转头看到静漪回来了，欢喜的让她快点去赏菊。

静漪虽觉得累，但见乔妈忙的高兴，喜笑颜开若顽童似的，也就过去站了一会儿。

汪家宅子在铁狮子胡同中段，汽车开不进来，表姐妹三人是走着去的，每人都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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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妈。”静漪望着拿了手帕子在逗弄上的蜜蜂的乔妈，问，“乔妈，你这两天有没有出去过？”

今日出门路走的多了吧，脚都有些浮肿。

静漪不禁愣了愣，随即想到无垢是怎么抗争才“得偿所愿”的，便微笑道：“好好儿的，又来招我做什么？我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呐。”

无垢刚要嚷，哎哟了一声，说：“干嘛，漪儿又不是不知道。前总理老人家还真是乐意做大媒呢。陶程两家文定仪式，原本也是他来主持的。听说到时候婚书上要用的印鉴，都是他拿出自己收藏的寿山石，亲自篆刻。父亲那天还当笑话讲，说前总理自个儿说的，做媒是善事也是乐事，据说这辈子保媒保成三桩，下辈子投胎就可免做哑巴。没成想单单咱们几家就让他得偿所愿了……你们算算，可不是吗，还不止三桩，是四桩呢！”

“没有呢，这两天太太进进出出的只是忙，让我留神看家；我本来也很少出去串门子的……小姐，你看看这美人面，多好看啊。”乔妈没看出静漪脸色不对，指着近处那盆美人面让静漪欣赏。“多好看呐！”

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

“当然要请德高望重、身份地位都恰当的。前总理也是南派重视的人物，面子不可谓不大了。只是他老人家最近也忒忙了些。”无垢笑着说。她指的是金家日前也是央前总理向赵家来提亲的。“是吧，二姐？”

静漪看那垂丝白菊，蕊嫩绿，心深红，自心处向外，颜色渐渐的淡了，像白里透红的美人面，因此得名。乔妈最喜欢草草了，待这些草也极仔细。

她竟不知不觉在廊下睡着了，这一醒，觉得身上冷的厉害。不知哪儿来的寒气，都聚集到了她身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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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暇见她这样，总觉得心惊，看看无垢也有点发愣，只好催促她们俩快些跟她进去。

“静漪……静漪……”

此时天色早已黑透，汪家门口的灯笼却黑着，无垢抬眼一看，便皱了眉，道：“真是越来越不像样，黑灯瞎火的，还像正经过日子的人家吗？大姐坐月子，顾不上管这些，下人就没了约束。”

静漪和无垢见状，忙跟着进去。

程世运问了问她们要去哪里，无垢笑着说是去看望大姐。

“来了！”秋薇对着外面喊，回头看着静漪，“小姐，我马上回来。”

含着笑的声音，是孟元。

进了垂门，里面才有动静，静漪仔细听，竟是有人在哭。

“舅舅也去，锦安系的大佬今晚要到一大半了。”上了车，无垢说。

“那我倒是觉得好。”无垢仍笑着说，自家姐妹面前，她丝毫不觉得害羞。

照乔妈的话说，就是心里没病，身上的病好的快。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静漪低声说。

无暇让她稍安勿躁，走上前去打算拍门。不想她还没摸着门上的铜环，就发现大门竟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开了。门内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守着。

无垢忍不住搂着静漪的肩膀，说：“我们是得偿所愿，可你怎么办呢，漪儿？”

“去吧。”静漪低头，一只脚踏在绣鞋上。

回了房，秋薇见静漪坐在床边发呆，过来给她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