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二）

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二）

陶骧挥了下手。

指间的烟雾在风中迅速的飘散。

黄珍妮笑了笑，也挥了挥手，说：“我回去跳舞……等下请我跳支舞吧？”

她的高跟鞋笃笃笃急促的敲打着地面，去了。

陶骧抬头，对面那个瘦高的影子，朝着相同的方向移了过去……他拿起酒杯来，将杯中的香槟喝光。

外面冷，酒就冷的砸牙。

戏楼里的丝竹漫漫，惜阴厅里的乐曲飘飘，若两股绳似的缠在一处，荡过来、荡过去，几乎没有一刻停歇的。

静漪攥紧了慧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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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坏。再这么说，不依你……”慧安脸上烧的什么似的。

静漪抬脚看了看——鞋子是簇新的，头回下地，皮子有些硬，磨脚……她小声的说：“哎哟，这叫我怎么撑一晚上呢？”

静漪摇头。

“在这里等等吧。省的你吃苦。”慧安笑道。看看这里，问道：“这是走到哪儿了？”

“不是要跳舞去？”慧安笑着问，“你不用顺着我的。”

“我去露个面。”静漪和慧安走出去，身后跟着秋薇。她留神看看，这会儿倒真不见了之忓。不由得有点奇怪。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看到之忓的身影，也便罢了。

秋薇给她放好了热水，她匆匆的净过面，先换上礼服。

“瘦的像白骨精了是不是？你系的紧一些，可不能掉下去，不然会闹大笑话的。”静漪伸手一捏，秋薇已经尽量的将带子抽紧，她还是能将裙子捻起皱褶来。

静漪洗完手，之鸾已经走了。

“现在记不住没关系，日后住进来，再记住也不迟。”静漪也笑。

西园里挂了彩灯，也有零星的客人借着灯光游园。今晚庆园夜不闭户，从西侧门出去，走不远便是赵家，也是门户大开，方便客人们往来。

静漪几乎是第一眼便立即看到了那个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慧安形容“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正在同远遥跳舞，以极快的舞步，旋转着——每一对舞者，都像是从空中旋转着急速落下来、落到水面上还在旋转的樱……让人目眩，也让人忽然间就被这美感弄的激动起来。

“知道你什么？”静漪拉着她的手。慧安的手温软如绵，像她的性子。“知道你定会待我九哥好。”

静漪听了，脸上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闪过。

静漪原本只想回房小睡片刻的，不想待她醒来，已经过了九点钟。

静漪不知道这意味着赞叹还是什么……但是陶骧那个人，如果不认识他，大概是会被他的样子迷惑的。她拉着慧安的手，一路走，一路同人微笑，朝着三哥他们那里去，却没见三嫂和表姐们。一问才知是到后面换礼服去了，她问：“那九哥呢？”

……

静漪一愣之下，才会意慧安说的是谁，说：“且说呢。”

为了喜庆，预备了件深红色的晚礼服。秋薇忙着给她系背后的带子。带子抽了又抽，硬是比那日试穿的时候，还要进去一扣。秋薇攥着手里的丝带，说：“小姐，你要再瘦，小心一跳舞，裙子掉下来。”

“……这园子也太大了。我那日回去，同父亲说，庆园像大观园。父亲和我开玩笑，说难道我的慧安是刘姥姥么？每次进来，都像是头一回。”慧安笑着说。

静漪说：“想和你去戏楼，走了西边。这儿是西园呢。”

慧安温柔的笑着说：“我和七小姐过去看了看，人太多了，还没进去就觉得头晕。我惦记着你，本想让七小姐自管去顽，我自个儿过来就好，七小姐太客气，亲自送我过来。”

静漪无可奈何的说：“慧安姐姐，这比年三十儿磕头还要累。”

两人已经走到了西园戏楼前，秋薇还没有来。

他此刻既不想去听戏，也不想去跳舞，只想在这里静静的站一会儿……凉水似的香槟酒，喝多了也会上头。

秋薇给她脸上扫了点胭脂，她照照镜子，觉得脸色还不好，又让她再扫一些。

“三哥是长子，娶的又是那样一位妻子。这已经是俭省的办法了。”静漪说，看着慧安，“到九哥，就凭咱们两家的交情，是不会亏待你的，定要大办起来的。你若实在不喜铺张，同上人们直说就是了。母亲是通情达理的人。”

秋薇说：“是，小姐。我这就回去拿的。”

“老九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恐怕是找地方休息去了。”金碧全笑着说。

“我不觉得闷啊。”慧安并不觉得难为情。

“十小姐！”静漪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来一看，认出是黄珍妮。

她们两人站在惜阴厅的门外，仆人将门帘打起，热闹喧哗的声音顿时有鼎沸之势。

“不用。不妨事。”静漪还在说着，秋薇已经跑了。静漪要叫住她，见她跑的快，就说：“这慌手慌脚的丫头，得知道等会儿去哪儿找我们啊。也不问问拿哪双？”

“他是什么样的人？”慧安小声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