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自是七夜曾入其手，陌生则是那时候的七夜，远远没有表现出这样的凌厉气息。宁风刚要回答，忽然“咦”地一声，惊疑出声。
在他对面，李慕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真是胸有城府之深，心有山川之险！”
“李慕白！”
对李慕白而言，这就足够了。
“正因为我以为出手者是那个姓宁的，我才轻易地中招，刚刚的种种布置也只有与白潇潇一体两面的七夜能够做得到。”
“大恩”二字，七夜吐字重如山，个中恨意，浓至不可化解，那种屈辱感觉，更似倾尽七海之水，亦不能洗。
七夜略躬身，行礼：“魔宗七夜，见过李慕白兄，此来特为报答自入得瀚海域来，种种大恩！”
“刚刚那是白潇潇的通幽入冥法，牛妖也是他的牛妖，天然带着白潇潇的烙印和气息。对方一定是借此将白潇潇的气息全部灌入其中，也唯有如此，方才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宁风与白潇潇脚下地面，“汩汩汩”地冒出气泡，这一幕真是要多熟悉就有多熟悉。
这下则不同了。
“哞~”
李慕白厉喝出声！
青茅山，通幽入冥。召唤牛妖！
李慕白神情中的凝重与戒惧，显露无遗在七夜的眼中。
堂堂双面王座，持混元金斗，李慕白竟然伤在了一头牛妖手上。
李慕白此时亦是恢复了常态，胸前明明刀狠凄厉，鲜血沁入染红了衣裳，却浑然不曾放在心上，神情恢复悠然道：“还算过得去，不过若不是本座着紧白潇潇，你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一息不到，他看到白潇潇的五官模糊起来，脸开始拉长，又横向发展，鼻孔张大如洞上面还挂着闭环，眼睛大如铜铃，正以一种无比屈辱的目光望着他。
正因为这片刻的浑噩茫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撒手，或者，某人算准了他的心思，认定他不到最后关头，撒手不能。
一声牛吼，从李慕白怀中传来。
牛妖一死，白潇潇的消散。
事发突然，李慕白心中一片茫然，从成功营救，到安然怀抱着白潇潇落下，至于眼前发生的不可理解事情，他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浑浑噩噩，反应不过来的状态下。
他怀里哪里是什么白潇潇，分明是一头足足有丈许高，膘肥体壮，浑身黑毛外带恶臭。手上还握着一柄战刀的牛妖。
不是七夜，又是何人？！
“交出白潇潇，看在你跟他的特殊关系上，我不杀你，将你放逐到殷墟当中，一世为奴便是。”
他瞬间动了。
李慕白觉得原本轻松单臂就能支撑住的白潇潇，忽然变得重了，重了无数。
“我落地时候分明就是实地，何曾是什么沼泽，哪里有什么蚯蚓，这是幻术。”
他怒吼出声。显然是以为蚯蚓是李慕白为救人所为。恨恨地腾空而起。
“噗！”
“哪里会有如此巧法，我刚刚前来营救，对方就出问题，给了我机会。”
“嘭嘭！”
李慕白紧紧地盯视着悠然从空中落下来的宁风，眼看着一条条狰狞蚯蚓消散随风，眼看着沼泽重新化作坚实的土地，此前一切皆幻，咬着牙，厉声道：
可是，那牛叫声是什么鬼？
下一刻，白潇潇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舒展开身躯翻滚，犹如一支弱柳被折断，随风飘向湖中。
他看清楚了，总算是看清楚了。
牛妖还特屈辱！
“哞~”
李慕白神情顿时凝重无比，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七夜。
他依然未醒。
李慕白大吼一声，脚下一跺，一股力量蔓延过去，轰在白潇潇所在位置。
两声闷响。李慕白和牛妖同时坠地，被怒火和屈辱淹没的李慕白手上一扬，混元金斗中洒出一片金光，将犹自散发着微弱白潇潇气息的牛妖一卷。
李慕白感应到怀中白潇潇的气息不住地衰弱下来，心中恨意再浓，亦只能先做此想，而不是趁着宁风为蚯蚓所困，先行斩杀。
一片坚实的落脚点飞速地化作沼泽，宁风措手不及，脚下一软，踉跄了一下稳住，却暂时失去了对白潇潇的控制。
这一次，异变突生。
就在李慕白升到最高处，整个人旋转着，眼看就要向着斜下方落的时候，他如之前一息内无数次一般，略低头，担忧地望向昏迷中白潇潇。
李慕白手一抖，差点将白潇潇给扔下去，反应过来连忙抓紧，茫然又诧异地望过去。
人的头上，长出了牛角，长长尖尖得都要戳到李慕白的脸上了。
霎时间，牛妖被金光搅得粉碎，竟是连吸入金斗当中化为脓血都没有必要。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市场上一斤十个铜钱的肉，偏偏对方要卖十五个铜钱，因为自家孩儿苦恼，所以咬着牙说买了买了就这样，便宜你了。
一模一样的。
李慕白是真的觉得将七夜放逐，充为奴仆，一世困于牢笼，已经是无比诚意，又无比艰难才说出口的宽大处理了。
他甚至连“殷墟”两个字都懒得解释一番。
七夜怒，大怒，暴怒！
怒到极致，他反倒笑了，笑声渗人：“你想要白潇潇，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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