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林文若面色略微憔悴的走到林青玄身旁，与他并立，为他挡住了来自某个曾经待他如亲弟，不久前也愿意给他找条“康庄大道”的女子的噬人目光。第三场清谈正式开始。
“我们赢了，她可以不死吗？”
在他身后，林文若、苏小小与兰溪林氏众人皆起身目送，注视着他登台的消瘦背影。
“哗！”
渐渐的，说经台内的嘈杂人声平息下来。
老者的声音宛若洪钟大吕，“儒道之辩，第三场清谈，正式开始，请双方登台！”
“能赢吗？”弟弟的声音低沉暗哑。
“我知道。”
只是十息过去了，那个年轻儒生依旧表情平静。
这是十七年来，这两位林氏兄弟头一次靠在一起。
“不知道，可能是忍受不了当年革新失败后的满朝清议，也可能只是单纯为了那些被他间接造成家破人亡的百姓感到愧疚。”
六一居士起身，在高台上环顾一圈四周。
林文若轻咳一声。
林青玄叹了口气。
即使此时近在咫尺，他也会目光偏过；即使不久后他站在太白山底，她递来白绫，他也会闭目伸手；即使今夜他带“客人”登山，请此山主人赴死，为她送行，他也会眼眸低垂。他不会，也不能，再看她一眼了。
他能感受到数不清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后者依旧仰头，聚精会神的望向高台，好像是没有察觉到来自她的目光，只是，在她冰冷的注视下，某一刻，他忽然闭目，咽了一口唾液，随后嘴唇紧抿成线，眼神不移的继续看向台上。
高台空阔，只有正中央的一张案几，一只香炉，两张黑色蒲团。
随后赵戎收敛笑意，侧头瞧了眼那只正缓缓钻出白烟的熏香炉，鼻子轻轻吸了吸，之后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不由得微微仰头，再多细嗅了几下。
顿时，全场寂静，这本是该鼓掌的介绍环节。
赵戎一只手轻轻抓起长袍，缓步登阶。
蓝玉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凝神盯着那个一边嗅着熏香，一边侧耳倾听的赵子瑜的表情。
“没有人要让她死，除了她自己。”
林文若没有去看那个紫衣女子，他其实已经很久没看她一眼了，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树，结果了。”
一个穿着素白儒衫的年轻儒生，一个头戴南华巾的苍颜老者。
林文若没有说话。
蓝玉清不依不饶的睨视着林青玄，呼吸渐重，突然，她视野里闯入了一道她无比熟悉的修长身影。
她冷凝着脸，眉头紧锁，第一时间没有去捡落地宝玉，而是缓缓转头，锁定了左前方那伙人中的林青玄。
林文若与林青玄并肩而立，一时无话，目不转睛的观望着高台上即将开始的决定兰溪林氏宿命与终南国千年国诈的第三次清谈。
这场清谈对终南国的重要性无法被形容，牵扯之事甚多。
全场炸了，像碧潭之中，恶蛟抬头。
说经台内，人声鼎沸。
这是百家中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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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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