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玉树抬头,认真道:“我得了一看见密密麻麻的字就头晕的怪疾,鱼学长,我也很想努力,只是这恶疾实在是厉害,我还是被它打败了,现在一看书就头晕,要不,你让我缓两天?等我恢复了精力,看看能不能试着战胜它。”

偏见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即使你是让众学子们言听计从的鱼学长,但是涉及此事,你光只是与他们说什么,他们大概也只是嘴上答应,私下里还是不以为意,该有的隔膜还是在哪儿,不减分毫。鱼怀瑾沉默了。

她点头一字一句道:“你们,是率性堂学子,从踏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是,谁也变不了!”

他注视着鱼怀瑾平静的眼眸,语气好奇的问道:“先不提集体的事,我们单独个人该不该强制出力……鱼学长你是说,全体率性堂学子?奇怪了,这又不包括我和玉树兄。”

又在文字迷宫里迷路的范玉树,听到好友又插了把刀子,他睁大眼睛,“子瑜,你!”

范玉树眨眼看着鱼怀瑾的眼睛,暗暗松了口气,顿了顿继续吐槽道:

于是鱼怀瑾平时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使是听的不耐烦,但心中其实还是默认她是对的。

旋即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赵戎微微摇了摇头。

范玉树呸呸两下,吐出了笔,旋即抬手伸指挖了挖耳朵,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鱼怀瑾。

而赵戎觉得更讽刺的是,有些凝聚力强的集体,正是通过这种大多数成员一起默契的排斥个别成员的潜在方式,让负面情绪有宣泄口,让众人可以“一致对外”,让失败挫折矛盾都有推托的借口,从而使集体的凝聚力更强,更加团结向上。

赵戎前倾的身子忽的向后一仰,疑惑的脸色刹那收起,他转着头,一会儿看鱼怀瑾,一会儿看范玉树,声音诧异。

赵戎不理他,眼睛直直的盯着鱼怀瑾。

鱼怀瑾正站立着初阳之下,穿着宽大学子服的大半边身子被淡黄色的晨曦铺盖,她扎成男子头冠的发丝,被阳光映射的有些泛黄,与此同时,还有她干净的侧脸上抿起的薄唇,带着似乎是干涸的微白。

他心中默念。

此刻,听到赵戎的反问言语,范玉树到两个眼珠子向上一抡,暂时脱离了苦海,他眼睛向上瞟着安静下来的二人,男子目光直直,女子沉默无言。

她在墨池学馆六堂之中简直就是一个“小学正”,比起严厉死板的学馆学正也不遑多让。

而鱼怀瑾的言语“你们都是率性堂学子”就是对他的回答。

范玉树瞪大眼看着面如平湖的赵戎,目光犹然带着些不可思议之色。

而且再加上他同为特长生的身份,与第一次上琴艺课时的“捣乱”,估计学堂里不少同窗们应该已经做好了“废材分类”吧。

赵戎表情做思索状,他皱眉看着鱼怀瑾,“你确定其他人也把玉树兄当率性堂学子?”

赵戎微微挑眉,这个月中大考,他听贾腾鹰念叨过一些,大致知道些成绩计算的规则,除了学子个人的成绩外,其所在学堂的总体成绩也很重要。

范玉树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碍,不用请假的,不过,唉……”

鱼怀瑾不说话,眼睛注视着表情悲痛的范玉树。

这时,突然一只大手旁若无人般的伸进了竹篮子里,刹那间,大手已经直接越过了贾腾鹰的手,将这根蔬果一抓。

只是,后者沉默片刻,缓缓的摇了摇头。

一直旁观的赵戎,没有说话。

鱼怀瑾起身,此时闻言,她沉吟片刻,轻轻点头,“红鱼之事,我回去处理,其他的事我也会一起去管,范兄,你和我们一样,都是率性堂学子,这点永远也不会变。”

率性堂招收新学子开堂两个多月以来,只要是范玉树在的时间里,他从未见过鱼怀瑾理亏吃瘪之事。

毕竟鱼怀瑾确实是言论德行正直守礼,性格严谨板执,有古时夫子之风,因此学馆内的大多数学子们对她还是服气的,特别是率性堂学子。

她仔细盯着赵戎脸上看起来很是疑惑的神情,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声音铿锵有力:“你,赵子瑜。”

范玉树还是被一言不发的鱼怀瑾看守在了石桌前,在戒尺下继续老老实实的完成功课,不写完,他哪里也不准去。

这也是赵戎向鱼怀瑾表达的意思。

赵戎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古琴。

“鱼学长请起,无妨,学堂内的同窗,反正我也与他们玩不到一起去,他们怎么看,我无所谓的,不过,确实也有些事情要麻烦鱼学长帮帮忙,就是萧红鱼这娘……娘……良师益友般的同窗。”

见范玉树老实了下来,鱼怀瑾转过了头,看着赵戎。

就像赵戎前世,师长天天强调的团结友爱的口号教诲谁不知道,天天在耳边听着,可是谁又放在了心里,惦记着去遵循?而且根据赵戎的经历,每个集体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会不讨喜,受到大多数人的排斥讨厌,有些人是真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也有些“讨厌鬼”是被没有太多缘由的讨厌的,或者说,他们的“可恨之处”,不足以匹配那样的偏见,可是有些冷漠的群体暴力,一旦施加了,是没有尺度的。

赵戎眼皮微抬,瞧了眼一脸严肃的范玉树。

“哦哦。”范玉树连忙反应过来,他立马转身,朝鱼怀瑾回礼。

不过最后。

就比如如今这样,赵戎已经察觉到率性堂学子们对他的这种苗头了。

石桌下,范玉树伸出一只手,拉了拉赵戎的袖子,不过下一秒,他的手便被赵戎拍开。

“那就奇了怪了,在下这几天在你们学堂待着,嗯,先不说在下吧,说说玉树兄,在下怎么觉得他在率性堂内就像是个外人一样,鱼学长,你确定玉树兄是率性堂学子?”

他的话语刚落,鱼怀瑾眉目忽凝。

石桌另一侧的范玉树正啃着笔杆,低头翻着一本比他脸大的多的大部头,他的眼神在书页密密麻麻的小楷之间迷了路,绕都绕不出来。

鱼怀瑾语气认真,“我没有,学子服是一码事,学业是一码事,前者往后再谈,今日补课,是为了后者,半月之后的月中大考,关系到率性堂全体学子的利益,我们是集体,一个也不能拉下。”

从来都是她板着脸,一板一眼的教训别人,说服别人,甚至连学馆内有些性格晒脱随性的先生,比如他们的诗赋先生,因为衣着或上课饮酒之事,也被鱼怀瑾站出来劝诫说教过。

贾腾鹰不禁转头去看赵戎,这位新来的同窗,他的表情愣神。

只是范玉树成绩差已经是事实了,率性堂众人先不说帮他,确实没义务,但是众人因为范玉树拖后腿而一起排斥他,仿佛范玉树不是这个率性堂的一员一样,那么已经是差生的范玉树,在主观不想学的情况下,还有什么理由去为了率性堂的凝聚力和荣誉而努力学习呢?

赵戎余光瞧见贾腾鹰正好路过,他目光一扫,顺手一捞。

咔嚓一声。

赵戎鼓着腮帮,随口道了声谢。

贾腾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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