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哪个,当然是从新安一路杀回来的那个中郎将秦晋啊!”老执事何等眼力,见那门房这幅表情反应,便弯腰将那两封帖子捡了起来,粗略扫上两眼,拜帖的主人不就是老相公急急等着见的人吗?
可等那随从在布包中摸出了两封帖子以后,门房的奴仆立时又变了颜色。
老执事喘匀了一口气,便道:“老相公性子急……有没有一位姓秦的官员来送上拜帖?”
“一个布衣竖子,至于吗……”
“岂……岂……岂有……此……”
由于这个时代规矩森严,不同的场合见不同的人都要穿相应的衣服。比如,平常见皇帝时要穿品官常服,拜会上官则要穿便服。因此官员们的随从都随身携带着衣包,里面装着各种衣服,以供家主应对不同的场合。此时的秦晋已经匆匆换了一身便服,一领布衣长袍干净利落,然则落在外人眼里却成了十足的穷酸相,想来也是个眼巴巴上门求官的落魄子弟。
秦晋打算到门房处递上名帖就乖乖的到队尾去排队,如果能见得着这位哥舒老相公就见一见,见不到就算眼不见为净。
态度恶劣至极,与辱骂自家奴仆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门房奴仆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但总觉得对方不过是个颇受老相公赏识的布衣士子,还不至于丢了吃饭的东西!
门房奴仆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这厮递过来的还真是哥舒老相公的名帖。如此就意味着面前这个摆谱十足的穷酸是哥舒老相公请来的客人,见与不见也就轮不到他做主。
在这不长眼的杀才引领下,老执事在永嘉坊门外找到了坐在轺车上的秦晋,由于坐立时间久了,他腿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发痛。
若是对方识相,递上来几片金叶子,或可通融一番,然则他瞧见秦晋竟然还穿着麻布衣服,便已经断定这人是个穷鬼。身为宰相门房,也算是阅人无数了,长安城中但凡稍有身份地位的人都要穿丝绸锦缎缝制的袍子,若是冬季,巨富之家还会穿着蜀特制的冬衣,既柔软又暖和。
门房奴仆恶狠狠瞪了李狗儿一眼,又装模做样道:“既然如此,将帖子放这吧,到那面去候着!”说着又抬手一指排到了永嘉坊外的队伍。
门房奴仆巴结的赶过去几步,“有事您老着人吩咐一声就是,何必亲自劳动呢?”
哥舒府的执事不满的吼了两句:“都静一静,惊了老相公,尔等可知后果?”说罢,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返身回到府中。
这人穿的衣服和马配得的鞍子一般,像他们这种阅人无数的奴仆只看上一眼就能断定来人的大致身份地位。
老执事不满的斥道:“误了老相公大事,有你好看的!”
看着秦晋的背影,门房奴仆得意的笑了,见与不见他说的不算,但何时见,还要取决于他何时将名帖呈递上去。
老执事却冷笑回应:“布衣竖子?你这杀才可知他是谁?就连天子也是说见就见的……”
与此同时,他不耐烦的欲将那随从递上来的两封帖子推回去。
在众人的纷纷侧目之下,秦晋由老执事引领着再次来到哥舒府门前,那个狗仗人势的门房早就吓得抖如筛糠,不由自主跪在了当场。
送上拜帖的官员,姓名品秩籍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确没有一位姓秦的,刚摇头说没有,却突然记起手中刚刚接过的拜帖还没看呢,不会这么巧吧?
“中郎将?哪个神武军中郎将?”
秦晋看向那门房的目光中投射出一抹怜悯之色,此人虽可恨,说到底这也是可怜之人,至于对方口中结结巴巴啰嗦了些什么,他则只一笑而过。
进入府中,秦晋终于见到了如雷贯耳的尚书左仆射哥舒翰。
但见哥舒翰须发白,声音却状若洪钟,若非手脚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协调,很难让人将他与中风过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下走神武军中郎将秦晋拜见哥舒老相公!”
“秦将军不必拘此俗礼,来来,且坐下说话!”
哥舒翰快人快语,态度热情而又不做作,秦晋感受到的与在杨国忠家里截然不同,他坐下的同时也在思量,哥舒翰召自己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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