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后起之秀,李隆基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想起今日的演武也并非全然无所得,至少发现了一批少年才俊,也知道了长安的十六卫军烂成了什么德行。怒火消散后,李隆基的兴致也被先后而至的坏消息弄的消失殆尽。半晌之后,他又想起了“俘获”杨国忠的裴敬。

“回禀圣人,臣在神武军中以步军校尉领前军主将!”

李隆基蓦的被气笑了,心道这杨国忠其心可嘉,却是头让人发笑的笨驴。

如果不是听信了杨国忠的说辞,此时此刻他又何至于落到目下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对于长安城中的世家子弟,李隆基虽身在重重宫禁之中,但也多少有所了解。他们其中绝大多数人,早就没了父祖的风骨,只凭借着与生俱来的地位,和数不尽的财富,终日间在街市间斗鸡走狗,出入勾栏之地……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在父祖那里恩荫了官爵,在朝廷上循资格一步步升迁,一辈子庸庸碌碌。

这时,高力士又适时的凑了上来,耳语道:“奴婢有些印象,这裴敬当是于是中丞裴稹的儿子。”

今日终究是所失甚于所得,兴趣索然之下,李隆基甚至连今日的演武结果都没耐心等下去了,其实原本也不用等了,三支**其中两支的主帅已经连人到帅旗都被神武军拿货,“**”实际上早就输了。

就在山上的气氛艰险尴尬之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打破了这种令人不安的氛围。而声音的主人正是剑南、陇右节度使杨国忠。

经过了一整天的枯坐,这些人滴水未进,粒米未吃,早就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听到李隆基要回宫之时,他们不由得纷纷松了一口气,但又见李隆基不走了,甚至还回到胡床上发号司令,让高仙芝与秦晋倒小山上来觐见,便又都失望极了。

“臣神武军前军主将裴敬叩见皇帝陛下!”

“右卫大将军裴行俭与你可有关系?”

“甚?秦晋?作乱?”

李隆基的声音很小,几乎就像无意识的一般,裴敬听的不清楚,便迟疑着不敢立时就回答。

“右卫大将军乃臣之曾祖!”

李隆基暗暗点头,这就对了,虎父无犬子,裴氏一门自高祖太宗时代就能人辈出,只是到了裴稹这一代有些籍籍无名了,却想不到裴稹却生了个好儿子。

只可惜,李隆基自问未必能见到那一天了,人活七十古来稀,他已经在这个世上活了七十余度春秋,放眼满天下能有如此高寿的老者已经实属罕见。他也曾为自己的长寿而感到得意,而今,这长寿于他而言却成了讽刺和诅咒。

“目下演武场形势仍旧混乱,奴婢,奴婢以为,还是等高相公与中郎将来山上缴令,再回宫也不迟!”

此时此刻,李隆基已经预感到,大唐或将在他百年以后开始衰落。他本人也年老体衰,再也难以重振当年的雄心壮志,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后人的身上。

又是个一军主将,李隆基很想知道,秦晋究竟有什么法子,能够在一群世家纨绔子弟中选出来这些佼佼者。

想到此处,李隆基顿时汗出如浆,一如他此前在胡床上被噩梦惊醒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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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天下局势糜烂如斯,李隆基忍不住又呆了一呆,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黯然之色。

“找到杨国忠的也是秦晋麾下?”

李隆基有些焦躁的踱了几步,又回到胡床上坐下。

诚然这种自信已经以为封常清在洛阳的惨败而大打折扣,但仍是有如一叶障目般的自欺欺人着,偏偏就不肯正视问题。也尽管这个问题残酷的让人毛骨悚然,让人难以置信,然则终究是让人从昏昏沉沉的繁华大梦中清醒了过来。

如果不是秦晋上书提出来编练新军,促使杨国忠生出了争胜之心,便没有今日的演武,没有今日的演武,他还沉浸在大唐武功威布四方,大唐禁军无出其右的自信中呢。

就在刚刚失神的一瞬间,李隆基脑子里甚至闪现出了一个既荒唐又可笑的念头。如果他在开元十三年便驾鹤西去,也许他的一生在史书上将会以辉煌的姿态落下大幕。

杨国忠一溜小跑的扑到李隆基面前,倒头便拜在他的脚下,久久不肯直起身子,直到抬起头时已经是声泪俱下。

“臣,臣以为再也见不到圣人了……”

直到此时,杨国忠还将信将疑着,直以为秦晋作乱已经软禁了天子,但看眼前情形,山顶上都是羽林卫的士卒,这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李隆基却冷冷斥了一句。

“还有脸来见朕?朕交给你的五万大军,眨眼间,眨眼间就灰飞烟灭了?”

五万新军自然是虚指,其实有之数当在三万上下,然则就算三万人,都成了败兵溃卒,这个损失,叫人痛惜之至,朝廷实在无法难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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