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兄此言有失于偏颇!裴敬有错不假,然则更多的则是我的虑事不周。再者,此时追究这些已经没了意义,关键的是,平定局面以后,天子对神武军的态度!”“如果不是那个裴敬擅自做主,中郎将又焉有今日之被动?那厮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
这些人中除了太子李亨,陈玄礼以及杨国忠外,还有城中四品以上的官员。这也是他们有所表现的最后机会,自然人人打破了头也抢着要加入这迎驾的队伍之中。
这个主意对太子而言,却是绝容不得有半分的反对。所以,当陈玄礼亲自到安国寺去请太子,一同到长安城北的桑林之侧,向天子请罪之时,太子李亨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事到如今,没了选择,主动请罪,总比坐等惩罚要好那么一星半点吧!
“听天命?这就是坐以待毙!”
但就在杨国忠提出来打算见天子的要求之后,陈玄礼的面前忽然灵光乍现,何不说服太子一同去请罪,给足了天子找补颜面的机会,天子说不定便会恨意稍轻。
陈千里的伤势很重,能做的也就极为有限。然则,只是一两句话,也给了陈玄礼足够的信心。正所谓当局者迷,也是他太过患得患失,竟连这么浅显容易看出的问题都视而不见了。
秦晋的态度仍旧不疾不徐,只告诉郑显礼:
尽管秦晋和神武军在天子重掌大局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一手造成这种局面的也是神武军。换言之,如果没有神武军的动作,天子就不会有身陷险境的一刻。这就好比一个劫持受害者的犯人,再行凶之后又将受害者放了,难道还能寄希望于这个受害者会感激最初的行凶者吗?
就在当天落日之前,陈玄礼亲自遴选了一支超过千人的迎驾队伍,出了延政门,浩浩荡荡的往城北桑林而去。
奈何长安城中的官员实在太多,五品以上的就已经以数千计。因此,为了精简人数,陈玄礼以最快的速度拟定名单,再分派禁军去“请”,居然只用了半日的功夫就凑出了一支千人以上的官员迎驾队伍。
这种蠢货一旦被仇恨和怒火遮蔽了眼睛,就像发了疯的蠢驴一般,不撞的头破血流,甚至肢残臂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然不能,以郑显礼对天子的了解。天子看似大度,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与之为敌的人,更何况还是涉及到谋逆的不赦大罪。好在手中有兵,便有了博弈的筹码。因此,在入城这一条,便要格外的下功夫。
但是,长安局势彻底安定了之后呢?他们还是要面对天子的愤怒与否抽。他们的命运难道只能寄希望于天子的健忘和大度吗?
其实,陈玄礼之所以费力的将杨国忠提出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取得皇帝的信任。他知道,皇帝已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只有杨国忠,身为贵妃的族兄,才会拥有着超然的宠信。
否则不是如此,陈玄礼又何苦给了这蠢货捞取功劳的机会?如果但凡心中稍有些谱的人都不会伸手在横插一脚不相干的事务,只做好投桃报李的事,便是皆大欢喜。
秦晋下令,神武军除了守住玄武门之外,余者悉数驻扎到桑林之侧,保护天子,静候敕令。就算郑显礼再三反对也没用。
“所以,我断言。在长安局势未彻底安定之前,天子寸步都不会踏入神策军一下。也不会离开神武军中半步!”
郑显礼罕有的嗤笑了一声。
“该做的,神武军都已经做过了!剩下的,只能是听天命!”
这自然正中陈玄礼下怀。不过,如何去见天子,还是有些说道的。
“天子到了神策军中,于我等十分不利,难道,难道中郎将就不怕……”
一言点醒,郑显礼认同了秦晋的判断。
陈玄礼也不是全然智珠在握,对于由陇右而来的神策军,他也存了一千个担心,一万个担心,生怕天子在秦晋的挑唆下,发兵攻城。一旦两军交战,那可就麻烦了。但陈千里的分析却让他稍稍安定了一下心神。
对于陈玄礼的提议,杨国忠自然是喜出望外,他本来在这次兵谏中是最窝囊的角色,从一开场就被抓了起来,其间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现在天子重新掌控大局,正是捞取功劳的大好时机,陈玄礼现在将一桩现成的机会送到面前,他又岂能错失?
当然不会!
檄文发布之后人心惶惶,龙武军的最后一击虎头蛇尾,许多异常表现都已经说明,长安城内一定发生了一些不为城外之人所知的变故。只要他们能趁着这个机会,再有所作为,捞足了筹码,未必不能迫使天子放弃复仇的想法。
但是,秦晋一直对此好像不甚关心,这就让郑显礼不得不出言提醒。
尽管天子已经擢升秦晋为大将军,郑显礼却认为这不过是天子要买人心的戏言,而他一直都有话如鲠在喉,到了现在已经是不得不说的时刻。如果再不说,他只怕秦晋会再次陷入险地而难以自拔。
话音未落,便有卫士通传。
“有敕令到!”
片刻之后,内监景佑持敕书而来。
“上命:神武大将军秦晋检校北衙三军使,凡在长安诸军一体节制,限期三日,肃清内外余孽,不得有误。”
郑显礼为之愣怔,嘴巴大张,久久难以合上。
天子,天子这是吃错了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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