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小沙弥进了寺中,入眼可见之处满是斑驳破败,直如十数年无人打理一般。秦晋心中暗暗诧异,他在长安城中所见的寺院道馆,要么气势恢宏,要么曲中通幽,尽显盛唐风范,可想不到竟也还有落败如斯的地方。秦晋心下恻然,就连这奉恩寺中的沙弥都对陈千里如此无礼。若是陈千里还在龙武军长史任上之时,不知有多少品官要巴结着跟在他屁股后面摇头摆尾呢。
也许是时候收敛了,但愿还不算晚。
“是你?”
这一刻,陈千里深陷的眼窝里竟溢出了泪水。
“大尹,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返回京兆府,调兵遣将,全城搜捕。”
尽管王寿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心底里泛起了阵阵凉意,秦晋果然袖手旁观了。但转念也就释然了,当初人家在为难中时,自家不也作壁上观了吗?秦晋又怎么可能会在自身无利可图的前提下,为他担着风险,火中取栗呢?
然则,刚刚过了开化坊,秦晋又变了主意,改道往西向奉恩寺而去。
“陈施主,贵客来访……”
秦晋寒暄了一句,便直接道明来意。那小沙弥立刻就答道:
秦晋来到这个时代,还不曾为谁愧疚过,只有这个陈千里,他有今日,自己或多或少要负有一定的责任。
一句话出口,声音有些颤抖。一直纹丝不动的陈千里突然身子一颤,背部抖了两下,半晌之后终于缓缓的转过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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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沙弥见陈千里仍旧头冲里躺着没有反应,语气已经很是不善。即便是僧人也知道眉眼高低,秦晋的衣着随从无不昭示着他是一名地位显赫的贵人,小沙弥对他的态度自然恭敬有加。而陈千里此时不过是寄住在寺中的闲人,脾气又惹人厌烦,当然就会时时报之以颜色了。
奉恩寺中住着一个人是秦晋一直想见的,那就是从新安起兵就追随着他的陈千里,尽管陈千里在兵变中从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但他并不记恨,反而还有些愧疚。
秦晋挥手屏退了那有些势力的小沙弥。
想到此处,秦晋苦笑了一下,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能弄清楚,他究竟要保谁,要辅佐谁。毕竟在他的骨子里是自由惯了的,为什么偏偏要找个主子供在头上呢?也正因为如此,秦晋在思维上便与时人大不相同,而思维的不同也必然会在言行上时时有着诸多异于常人的表现。
小沙弥敲了两下门,也不等里面有回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既然窥得了这次事件中隐含的猫腻,秦晋就不打算染指其中了,此前所说的抓捕云云自然也就不再作数,现在劝王寿回京兆府坐镇,正是委婉的表明态度。
看着跪倒了一片的俘虏,王寿欲哭无泪,有心请教一下秦晋,却又一时间举棋不定,毕竟在兵变的时候,他选择了骑墙观望,此前积攒的交情早就一笔勾销,现在想抱佛脚,人家未必肯让啊。
因此,王寿只能硬着头皮吞下这些自找的苦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来了!”
大约一刻钟后,秦晋带着随从赶到了奉恩寺。与软禁太子李亨的安国寺不同,这里没有森严的守卫,甚至连个官府的差役都没有。叩门之后,便门缓缓的打开了,一个小沙弥闪身出来。
听到秦晋有此一问,陈千里却笑了。
“有吃有住,来去自如,夫复何求?”
一句话道出了他此时的心境,比起那些在兵变中选边错误,而身陷囹圄,甚至是举族遭难的官员,眼前这点苦还真就不算什么。
秦晋正欲说话,忽有甲士急匆匆赶至,来到他身侧低声禀报:
“使君,天子有敕召见,须得即刻进宫!”
这让他心中立时一动,天子此时突然召见,还要即刻进宫,难道又出了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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