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回到府中以后大发雷霆,继而又陷入了恐惧之中,生怕天子因此而迁怒于他。另一方面,他又因为鱼朝恩的突然背叛发难而翻怒。可不论他如何的愤怒与恐惧,都对当下自身的处境于事无补。秦晋刚要应诺,鱼朝恩却突然插道:
突然之间 ,杨国忠顿觉眼前一亮。鱼朝恩今日在殿上向秦晋示好,看来是要与那姓秦的竖子结盟对付自己。那么,范长明派用场的时机不就到了吗?
秦晋只裴敬不要胡思乱想,奉命行事即可。而这其中的因由,他也不便明言,比起蒲津的安危,李隆基更在意长安的安危,神策军是陇右为数不多的精兵,又怎么放心交给自己一万人呢?从龙武军中裁撤下来的人马中筛选,也就算是退而求其次吧。
“启禀圣人,奴婢这里有些消息,是关于皇甫恪的。”
“圣人容禀,龙武军裁撤下来不少人,奴婢以为就此撵回家去便可惜了以往的训练,不如让他们到前敌去戴罪立功。”
只是裴敬对此还有些不解。
说到底,李隆基的态度和处置竟与秦晋不谋而合。秦晋也是奇怪,这个老迈的天子时而明睿至极,时而又昏聩至极。比如今日的处置决断,不以好恶为准则,就很值得为之称道。如果他一直保持这种水准,朝廷上下也不至于到现在乱糟糟一团的境地。
应对处置商议完毕之后,重臣们纷纷散去,秦晋也随之离开兴庆宫。筛选一万人两日的功夫绝对难以完成,少说也要七日上下。但是,定下的日子他不想更改,便决定带着神武军先走一步,然后再留下裴敬负责此事。
“高卿所言有理,皇甫恪造反的确蹊跷颇多,如果查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朕可以酌情宽宥。”
一时之间,秦晋竟有些难以置信了,也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鱼朝恩连唤了三声,才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闻言之后,李隆基的面色数度大变,甚至连身子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与之一同色变的还有坐于天子左手边的杨国忠,提及“厌胜射偶”这可是他的一大败笔,当时的受冤者又有哪个不想剥其皮食其肉呢?很多程元振打击的对象现在也都将帐算在了他的头上。
秦晋不敢保证刚刚自己将同样的一番说辞讲出来以后,天子会否认同,但绝不会此时对待高仙芝的态度。
“奴婢在核查京兆府大族时发现,京兆皇甫氏,皇甫惟明一支在‘厌胜射偶’一案中牵扯甚深,蒙冤不浅,皇甫恪的两个兄长及长子均瘐死狱中,其余兄弟子女亦是近况堪忧。蒲津作乱,当与之大有干系。如果朝廷能对受冤者平反昭雪,再从优抚恤其家人,或许,或许……”
“天子如果真的着急,何不调遣神策军中的人马随神武军一同赶赴冯翊?如此做岂非多此一举?”
出乎秦晋意料之外,李隆基并没有像炮仗般一点就着,而是在愤怒过后,沉声道:“朝廷纵有错,也不能成为皇甫恪造反的理由,他如果执迷不悟……”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又看向秦晋,“秦卿,朕再拨给你一万人马,务必杀此贼,以儆效尤!”
然而,李隆基却笑呵呵的让他尽管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逾制。
想必天子也了解皇甫恪家中的具体情况,自然也就知道什么昭雪抚恤云云,都是无谓徒劳的。
反应过来的秦晋连忙正身行礼。
但回到军营以后,秦晋忽然灵光乍现,何不用陈千里来辅助裴敬?裴敬其人稳重忠厚,不会因为偏见而坏了公事,陈千里曾为龙武军长史,负责编练新军,在龙武军中素有威望,如果两人通力合作一定会事半功倍。
“相公毋须担忧,范某今夜就收拾行囊,明日便起身奔赴冯翊郡!”
范长明的态度果不出杨国忠所料,只要一听说是针对秦晋,他就像斗鸡一样热血上脑,不顾一切的向前冲。
“不急,不急,容你多准备几日,需要什么只管开列个单子,交给府中执事,一定都为你置办齐备了。”
当此之时,杨国忠与范长明共同经历过不堪回首的落难屈辱时光之后,相互之间已经建立一种畸形的信任,因此他出手也极为大方,当即允诺要人出人,要钱出钱。
见到杨国忠如此态度,范长明竟不由得老泪纵横,仰天直呼,二子大仇得报终于有望了。
这个老啬夫之所以顽强的苟活至今,全赖心中存了报仇的执念,否则还真不知道如何能听过那非人的磨难。而范长明也正因为这些非人的磨难,更是恨秦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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