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方便吧,有些事电话里不好说,要不,等我回去了再跟您解释?”图钉似乎有些慌乱。到了自贡,已经是后半夜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心岩找了个当地人做向导,带他去图钉所在的那个村子,刚到村口,图钉就迎了上来,“四哥,您来了,累坏了吧,我先给您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图钉就像只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

王林死了,这个消息对于心岩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劈的他喘不过气来。王林比心岩大二十岁,俩人是在监狱里认识的,对于心岩来说,王林亦兄亦父,俩人的感情很深,在心岩眼中,王林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几乎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他死了,他那么厉害,怎会死呢?”心岩嘴里一遍一遍地念叨着,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了,颤抖着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感觉稍微平静了些,可是心还是很疼。

“四哥,我怎么敢跟您开玩笑,王林真的死了,千真万确。”图钉战战兢兢地说出这句话,心中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四哥千万不要冲我发飙啊!

“哥们,你能不能快点?”心岩有些着急了。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心岩接着问。

心岩对他轻蔑的一笑,顺利的拿到了自己的登机牌,终于赶在飞机起飞之前登上了飞机。两个小时后,飞机平稳的降落在了昆明,一出机场,心岩便奔向一辆出租车,敲了敲车窗,“师傅,自贡怎么走?”

“催什么催,急着去投胎啊?”壮汉先生对心岩的催促显得很不耐烦。

“我有急事,哥们你行个方便。”心岩忍住心中的火,还算客气的说道。

“您先别急四哥,刚开始是扣在这的,后来见他确实是无家可归,就收留了他,算是个编外村民吧。”图钉看情形不对,连忙安抚心岩的情绪。

“老哥是怎么死的?”心岩问。

“好了,我静一下,等会联系你。”说完心岩挂了电话,俩腿一软,坐在了沙发上。可怜图钉,守在电话旁,半步也不敢离开,生怕四哥一会打电话过来找不到自己,那就惨了。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我怎么好看?”心岩忍不住了,直接站到了壮汉的对面问到。

“你......”壮汉看到了心岩的眼睛,就像是野兽的眼睛,充满了死亡的味道,还有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压的自己喘不过起来,壮汉再也说不出话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怎么了四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电话那端的小伟显得很着急,。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心岩有些怒了。

“嗯,挂了。”挂了电话,心岩突然觉得自己很累,是那种精神上的累,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憋得慌。脱掉衣服,进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水温一样,凉凉的。洗完了澡,简单收拾了一下,心岩出门来到了一楼的总台,吧员立刻站了起来,微笑着问到:“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昆明离自贡有七百多公里路,一般坐车要十个小时左右,心岩坐在车上心乱如麻,一晃十年过去了,自己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王林,可如今找到了,王林却已经死了,这不是老天爷在捉弄自己吗?难道这一切都是报应,自己至亲至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就是浪子命,注定要漂泊一生,孤独一世?

“你着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不要再催我,不然我会要你好看。”壮汉先生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语气中充满了恐吓。

“没有了,谢谢。”心岩拿过身份证,转身向门外走去,门僮恭敬地一弯腰,“先生请您慢走。”

“好的先生,您稍等。”门僮跑上前去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心岩面前,门僮拉开车门,将手搭在门框上,待心岩上车后,又说了句“先生慢走”关上了车门。

“四千元。”司机狮子大开口。

心岩厌恶的看了司机一眼,从包里拿出一小沓钱扔在挡风玻璃后面,“我有急事,用你最快的速度送我过去,还有,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司机看了看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脚下开始猛踩油门,车子飞快的向机场驶去。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这句话这是真理,平时五十分钟的路程在司机敬业的驾驶下,连闯两个红灯,用了不到半小时。钱的力量还真是伟大。

“我都准备好了四哥,现在就去吗?”图钉办事还是有一套的。

一连抽了三支烟,心岩拿起了手机,拨出了刚才打进来的那个号码,只响了一声手机里就传来了图钉的声音:“四哥,您还好吧?”“我没事,把你的详细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心岩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四哥,人都已经入土了,您就不用来了吧。”图钉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摸,额头上全是汗。“我去给他上柱香。”心岩的口气不容反驳。记下了图钉所在的地名后,心岩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

“没什么事,我有点私事需要去处理。”

“嗯,现在就去。”

“帮我订一张到昆明的机票,要最近的。”心岩面无表情的说。

“坐大巴车,那边有的。”司机伸手指向前方,对于心岩这种问路不坐车的人他没什么兴趣。

“什么?扣在这的!”心岩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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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四哥,我,我,我是怕您生气才这么说的,我没想骗您的,真的,四哥,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图钉都快哭了,真想扇自己两个嘴巴,这张臭嘴。

“行了,下不为例,大老爷们怎么像个娘们似的,你要敢哭我可踢你了。”心岩并没有生图钉的气。

“谢谢四哥,我再也不敢了。”图钉一听没事了,紧绷的弦一松,尿差点就出来了,心岩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山脚下,在一片树木环绕的空地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坟包上长满了草,坟前立着一块石碑,刻着“英雄王林之墓”,左下角刻着“jq全体村民”,石碑做工很粗糙,应该是村民自己采料自己刻的。他在这究竟怎样的生活,他究竟做了什么?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在看到墓碑的那一刻,心岩就已经放下了一切,他跪在墓碑前,放声地哭,喊,此刻他的心中没有了金钱,没有了地位,没有了那些名利的东西,有的,只是悲伤。

一旁的图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四哥吗?在他的心中,四哥是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人,此刻的他怎么会像个孩子似的在那哭泣?这个王林究竟是什么人?他和四哥究竟是什么关系?......图钉心里有一堆的问题,可是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过了很长时间心岩才停止哭泣,他拿过图钉准备的纸钱开始烧了起来,一张一张,烧得很仔细,“老哥,当年你不说一句就走了,我找了你十年,现在找到了,你还是不说一句又走了,你好狠啊!你一点都不顾我的感受,你还拿我当你弟弟吗?你这个哥哥不称职,老哥,我想你啊!”心岩举起左手,手腕上有一块手表,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老哥,你还记得这块表吗?你送我的,我每天都戴着,戴了十年了,看见它,我心里就有底,我觉得你就在我身边,现在表还在,可你去哪了,你去哪了?”心岩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酒,坐在了地上,拧开盖子,朝地上洒一口,自己喝一口,洒一口,喝一口,喝完一瓶,又拿出一瓶,图钉看着心岩一会哭,一会笑,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哪里还是那个威震八方的四哥,简直就是个疯子,难道这才是真实的四哥,强悍的外表下也有他脆弱的一面,有时泪水,才最真实!......这就是人生,像戏一样,不同的时间扮演不同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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