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第469章 不是好惹的（2）

冥玄野跟着伊水璃走到床边，在她的跟前坐下，拉起她的手：“你生完孩子，一路劳累奔波，要好生调养，要不然将来会落下病根的。”

冥玄野掀开被子，让伊水璃靠了下去，蹲腰取下她脚上的鞋，抱着伊水璃，想要一同躺下去，伊水璃瞪大着眼睛，拽着他的衣袖，瞪大眼睛看着他。

冥玄野笑了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不停的弯腰，嘴唇贴近伊水璃的嘴唇，最后却落在她的额头上：“我什么也不会做，就是想抱着你睡觉。”

伊水璃松开拽着冥玄野的手，身子向里边靠了靠，拍了拍身旁给冥玄野腾出的位置。

冥玄野脱掉身上的外套，掀开被子，躺了下去，嘴唇贴着伊水璃的颈项，伸手抱住她的腰肢，伊水璃同样抱着他。

营帐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散发着青草独有的味道，那是春天的气息。

冥玄野轻轻的拍了拍伊水璃的肩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屋外，篝火燃烧，跳跃的深红的火光映出狂欢者泛着油光的脸，火堆上滋滋烤着猎来的各色野味，不时有大颗油脂滴落，“哧”的一响，诸位将士坐在一起，手上端着酒缸，几个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十分的欢畅，不时发出爽朗欢快的笑声。

“你和我说什么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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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除了冥玄宏，她是最有可能知道夜归下落的人，如果她肯帮自己。

今夜，良辰美景，是庆祝胜利的绝好时机。

“我先离开。”

伊水璃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纷纷飘落的瓣，伸手，将那瓣收在掌心：“回宫。”

伊水璃拉着冥无毁的手，皇宫之中，她只来过几回，这一带，几乎没有来过，并不是很熟悉周围的路段，只是带着冥无毁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冥无毁任由她拉着，也不挣扎，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姐姐说的极是。”

伊水璃笑了笑，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理整齐，心道，总归还是个小孩，再怎么聪明，再怎么会耍心机，还是会觉得害怕的吧。

伊水璃回到群英殿时候，宴会已经散了，还没回到内殿，便见冥玄野一行人还有几个弓着背的太监朝着自己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雪影，苍兰。”

冥玄野见伊水璃站着眼底发呆，双肩颤抖，一旁的太监也是一脸的灰白色，唯恐她动手出了事，冥玄宏他疯了，他们不能跟着疯。

又是这个样子，她为了冥玄野，似乎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冥玄野收回仰视的眼眸，转过身，刚好与伊水璃转移过来的视线相对，对着她笑了笑。

“至于我们——”

如果她再继续纠缠，那就是无理取闹了吧。

“王妃，你刚才怎么教训他了？”

“无毁。”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父皇执意让夜归弟弟留在这个地方，他也没有办法。

“王爷，你有主意了吗？”

皇宫这个地方，果然可以让人更快的成长。

明月初升，华灯初上，金碧辉煌的皇宫，天顺宫灯高悬，重华宫内，更是一派的热闹，美酒歌舞，笙歌不断。

“我想要离——”

“权势地位，又得百姓拥戴，妹妹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吧。”

“皇上是君，我家王爷是臣，身为臣子的女人，也就是朝堂的一份子，为皇上效劳分忧，诚感荣幸。”

这样想着，伊水璃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伊水璃学着她的语调，眼神淡淡的扫在她的身上，伊云霜有片刻的怔愣，那笑容，是冰冷而又充满嘲讽的，就像是飞雨一般的针尖，插在人的心上绵长的疼痛。

“你们也给我滚。”

床榻柔软，冥玄野扔得并不是很用力，摔在上边，一点也不会痛，伊水璃双手撑着床，下巴骄傲的昂起，与冥玄野对视：“不是说伺候我洗澡吗？怎么到床上来了？”

伊水璃微垂着头，那清澈的眼底却是满满的不悦，精致秀气的眉头蹙起，要不是夜归在他的手上，休想她忍耐，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早知道这样，当初她情愿多费些力气，去寻找别的傀儡皇子，要不然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处处受制于人。

内殿的两排，矮小的案桌上摆满了各色的美味珍馐，那些大臣偶尔对邀一杯，小酌酒一杯，丝竹之声响于耳畔，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容，却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的逾矩，颇有些小心翼翼。

“王妃，皇上还是不肯把无幻他们交出来吗？”

“难道是皇上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我家夜归才多大，至今周岁未到，你如何就知道他聪慧灵敏，敦厚仁爱，礼仪仁孝呢？我倒是觉得他生性顽皮，明明是十月怀胎，却偏偏在我肚子呆了十一月之久，那些宫人不是说了吗，这样的孩子是混世魔王转世，怎么在皇上口中就变成了转世的灵童了。”

“王爷有注意了吗？”

“王爷万岁，王妃万岁。”

冥玄野走到伊水璃的跟前，将她护在怀中，灯光下，那银白的面具散发着阴冷的光芒，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链。

冥玄宏看着伊水璃握在右手的酒杯，原就没有血色的脸越发的苍白，仰头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杯子和手肘形成的弧度，刚好可以遮挡住眼底的阴霾，可那阴沉的气息却怎么也无法掩埋。

“是。”

他仰头，挑了挑眉，嘴角上扬邪恶的弧度。

月光还有跳跃的火光映衬着那一张张脸，虔诚而又敬畏。

“好看。”

那双眼睛，没有了方才对着冥玄宏的怒火冲天，月光透过刚长出的嫩枝射了进来，那双明亮的眼眸，像是天上的银河，干净澄澈，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都会无所遁形，什么都无法掩饰。

“皇后刚遣人过来找你。”

伊水璃的眼角瞥过，冰冷得像是谇毒的利箭，见过讨厌的女人，却没见过伊云霜这么讨厌的，自己的丈夫自己不知道主动争取，还想着法的留一个情敌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很有意思吗？把自己的男人往外边推，每日伤心落泪，那也是活该。

“不希望的对不对？”

“皇上，皇后娘娘，你们以为能将夜归藏一辈子吗？不要彼此都太难看了”

最后一句话颇有些感慨，伊水璃看着带着疑惑看着伊水璃的冥无毁，也不知这样对他好不好。

“给夜归生个妹妹怎么样？我更喜欢女儿。”

“我和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顺的千秋大业，为了让天顺的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事情，原本应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亲力亲为的，因为皇上身体不适，我家王爷才代劳。”

夜，已经深了，寿英殿中却是喧闹声阵阵。

回来都已经三四天了，回来当晚，进宫面圣被拒，直到今日，冥玄宏才在这群英殿设下了接风洗层的庆功宴，哪想到还是迟迟不肯将冥夜归交出来？那是她的儿子，留在身边，必定是有目的的。

寿英殿地处偏僻，距离雍和宫有一段距离，伊水璃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走了好半天，才看到雍和宫那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阳光下，特别的闪耀，让人恨不得将那三个字取下来。

“传朕谕旨，王子冥夜归聪慧灵敏，敦厚仁爱，礼仪仁孝，甚得朕心！今立为出睿清王，以昭天下！”

伊水璃走到那太监的身边，伸手将他掌心上的镯子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这是飘絮的脚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似乎担心自己认不出来，环扣的位置还有金红色的毛发。

她不希望夜归是个骄纵的孩子，不过她真的很想很想给他一个简单的快乐的童年，那是她没有的却又极其渴望着的，所以她很想把这一切给她和冥玄野的孩子。

精致的凤眼是明显的焦灼，落在冥玄宏的身上，难掩失落。

丝竹管乐之声，汨汨不绝，可在场的那些王公大臣却是左顾右盼，伸长着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外殿，这么不自在，连气都不敢喘，还不如外边来得自在。

“冥玄野，你好——”

伊水璃站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背脊却挺得笔直，嘴角上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哼出声。

“感谢你和皇上这段时日以来对我家夜归的好心照顾，真是太麻烦你们了，现在我和王爷都回来了，就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

稚嫩的声音，微微的有些颤抖。

“因为我，他可以肆意妄为，无毁，你太早熟了。”

“大家不醉不归。”

伊水璃现实对冥无毁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伊水璃言罢，侧过身子，看着与自己在同一桌的冥玄野，满殿的灯火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

伊水璃轻淬了一口，伸出一只挽在冥玄野颈项的手，取下银白的面具，轻轻的捏了一下。

“你们去这个地方，建屋造房。”

伊水璃刚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突然有人对着伊水璃的跟前，趴在她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伊水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媚灿烂，可这笑容却和方才看到的不同，冰冷而又充满了嘲讽。

冥无毁看着那几个太监宫女离开，迅速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仰头看着伊水璃，卸掉面具，脸上露出了尚算天真的笑容。

手轻轻一挥，华丽的明黄在空中扬起优美的弧度，衣袂飘过，带起一阵冷风，绚丽的颜色瞭得人眼睛发酸。

他笑，带着嘲讽，不知是嘲讽伊水璃的冰冷无情，还是嘲弄自己的自作聪明，大殿之中，顿生出了压迫，满座的王公大臣，皆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出。

伊水璃摆了摆手，底下那些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虽然你只有六岁，但是很多事情，应该不需要我说你也能懂的吧，你比不过夜归的。”

冥玄野突然出现在伊水璃的身后，对着满脸焦急的萧剑淡淡道。

冥玄宏定定的看着伊水璃，背斜靠在龙椅上，双手放在两边的龙椅上，多了几分病态的慵懒，眼睛眯起，无端端的让人觉得危险。

没想到冥玄宏如此坚定，他们这样逼迫，还是不肯松口，莫非真的要动手抢人不成，不过现在他们连夜归的人藏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抢人？

“王妃，皇后让奴才留下来接殿下回去。”

冥玄野站了起来，单手搂着伊水璃的肩膀，银白面具映着橘红的火苗，熊熊的燃烧，像是寒冰之上的跳跃的火焰，或明或灭，可那态度，却是强硬无比的，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势。

冥玄野将伊水璃抱了起来，伊水璃刚想骂他不正经，被属下笑话，四下瞧了一眼，暗耀暗夜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伊水璃张口，话还没说完，却被一旁的伊云霜打断。

伊水璃任由暗耀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看着被几个太监拥护着离开的冥无毁嘴角上翘，他心里是明白的，这样说的话，冥玄宏和伊云霜都不会怀疑了吧。

冥玄野笑了笑，同样的笑脸，以前总给人一种憨厚傻傻的模样，现在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冥玄野仰头，饮完杯中的酒，还不忘将空杯对着内殿的那些王公大臣，像是让他们见证什么。

脆生生的声音，带着六岁孩子特有的雅嫩，边说边跑到伊水璃跟前，伸手拽着她的衣裳，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满是希翼。

伊水璃牵着冥玄野的手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菊明等人紧随其后。

大景二十二年四月十八日，北越皇帝向天朝的皇帝递交了求和书，两国约定五代帝王以内互不侵犯，加速贸易往来，建立盟国通道和合作关系。

暗耀暗夜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伊水璃和冥玄野的身前，一双眼睛满是敌意的盯着冥玄宏和伊云霜二人。

冥玄野的头埋进她的下巴，轻笑出声。

“璃璃，我爱你。”

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那出头鸟好。

“皇上，皇后，要不要我将这次我家王爷为何会身陷虎门谷，迟迟不得归的前因后果告诉大家？”

暗耀边说边拿手中的飞刀比划了几个动作。

“怎么，害羞啊？”

“冥无毁。”

那一张张欢呼而又雀跃的脸上，想到远在他乡的双亲还有妻子，陡然生出了几分惆怅，这些年一直驻守在这个地方，战争，终于可以结束了。

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萧剑心里不免挂心担忧起无幻来。

“那些东西我确实不缺了，皇上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想要回我的儿子，我回皇城都好些天了，至今连夜归的面都没见着，皇上是不是该把他还给我了，我家王爷还没见过夜归呢。”

冥无毁咯咯的笑出了声，边笑边不停的点头：“嗯嗯，我们刚刚只是出来散步了，什么也没说。”

“告诉冥玄宏，要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再少了一根汗毛，我就让他一无所有。”

冥无毁变了，也许他连自己变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伊水璃皱眉，不满的指责道，瞧了瞧弓着腰正在一旁等候的太监，挥了挥手：“你先进去告诉皇后，我随后就到。”

那些翩然起舞，旋转出优美舞步的舞姬们，迅速收住手中的彩带，悠悠然的停下，转过身子，低头对着正中的冥玄宏还有伊云霜等人福了福身，施施然的退下，有序离开，管乐之声顿止。

伊水璃的右手紧紧的扣住酒杯，杯子里边酒水左右晃动，有一部分洒在手上，盯着饮酒的冥玄宏，面色毫不掩饰的难看。

其余的大臣看到这个阵势，心里的大石提得高高的，上下不得，忐忑不安，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来劝劝，一直静静坐着的冥无毁突然站了起来：“皇叔，皇婶。皇弟调皮可爱，你们从幽云十六州千里迢迢回来，风尘仆仆的，父皇母后是担心皇弟闹你们，才一直让皇弟呆在宫中，我一个人在皇宫之中，也很想有这样一个弟弟陪在身边，崔太傅学识渊博，将来他可以和我一起学习，李将军武功高强，擅长骑射，将来皇弟一定会像皇叔皇婶一样，成为文武全才的，你们说好不好？”

伊水璃坐在左边的第一排，与冥玄野两人共一桌，身后，暗夜手上佩着宝剑，满脸的厉色，像是凝结成霜的寒冰，另一边，暗耀双手环胸，一双大大的眼睛四处乱瞟，看不出胡渣的干净下巴昂着，居高临下，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灯光下，那鼻孔时不时的张缩，像是冷哼一般，尽管脸上带着笑容，可那笑容却让人觉得他似乎是在嘲讽自己，着实欠揍得很，不过在场的这些王公大臣，股肱之臣，却没有一个出声斥责，甚至在碰面的时候，脸上还会露出近乎讨好的笑容。

皇后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有什么事？那个冥顽不灵的女人，她简直想把她的脑袋撬开来看看，里边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暗耀盯着那些人，嫌恶的挥着手，像是要把他们挥开一般。

“你真的希望夜归和你一起呆在皇宫吗？”

“好不好嘛？”

依旧是脆生生的嗓音，她仿佛看到那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那个时候，如果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他，那是没有任何目的的撒娇吧。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

最后一个重字，生生的吞在两人的喉间。

他的右边，坐着皇后伊云霜，左手边坐着冥无毁，一年多的时间没见，他的个子高了许多，不过才六岁大的孩子，面对着满朝的权臣和王公贵族，没有丝毫的胆怯。

“你身体调养够久了。”

伊云霜与伊水璃相对，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不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然不能表现出来，昂着骄傲的下巴，也不甘示弱。

冥无毁瞪大着眼睛，任由伊水璃看着，华丽的衣裳下，双手紧握成拳，紧抿着唇，眼角四处瞟了一眼，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