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她说：顾先生，我们好聚好散

好不容易轮到了许初见，机场的工作人员接过她的登机牌，又公式化地看了眼她的五官，随即又扬起了职业性的笑容：“很抱歉，您的登机牌出了些问题。”那么残忍的，将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温情，狠狠地破灭。

许初见淡淡地反问：“我们本就是一团死结，又何苦扯上这个孩子？我早说过，就算有了，我也会自己处理的。”

许初见忽略他的力道给她带来的疼痛，直视着他的眼睛，苍白得近乎剔透的脸上被捏的起了红印。

许初见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缓缓走到了贵宾室门口。

没多久，紧闭着的贵宾室大门被推开。

她笑了笑，明眸里面流转着波光潋滟，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

冰冷的手被他扣住，许初见怔愣地看着她，那双凤眼中的幽深，令她莫名的心慌。

入耳的每一条冷冰冰的注意事项，都使得她苍白的脸色白了又白。

毫不留恋地起身，眼角的余光随意往两边瞥了瞥，没见到什么异常，这才捏紧了登机牌，头也不回地踏入长长的等待队伍中。

许初见顿了顿，眼睛意有所指地看着门外，她扬了扬手机继而又道：“现在你哥哥，应该在外面等着你了，你拦不住我。”

顾家人的做派果然不一样，不屑用什么卑劣的手段，甚至为她把退路都铺垫好。

他想起了刚刚许初见说的话……

顾靳原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蒙谁呢！他父亲回来怎么可能坐普通航班？这恐怕就是来堵他的！

他先慢慢的闭上眼睛，又渐渐打开，阴沉的眼神像负伤的兽，强势与脆弱相互交叠挣扎，没人能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护士见状，只得再耐着性子和她讲了一遍手术的相关事宜，尽管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听到‘刮宫’那两个字眼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颤。

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最近才会变得这么反常？

许初见握着冰冷栏杆，护士已经站在近在眼前的门前等着她，只要走进那扇门，一切便就结束了……

他好似是在和她解释着，可更多的，却是在说她的谎言已被拆穿，不堪一击。

他几乎做好了所有的打算，甚至想着即使她不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也没关系。

她抬起自己的手，仿佛手上已然沾满了鲜血，她像是个杀人凶手。

他眯着眼，眸中平淡而幽暗，他说：“好。”

人最好的疗伤地方，就是自己家里。

不知道这一次，到底能不能赌成功。

手术的时间并不长，原先排在她前面的女孩子已经走了出来，只是那女孩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的比纸更甚。

她淡然地说着这些话，她的淡然，越发的衬着他眼中的猩红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针每一次的跳动对她来说都像是一种煎熬。

冰冷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映着她苍白的面容，唇上也像是失了血色一般，黯淡。

许初见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沉着声音问道：“怎么会？”

许初见没说话，只是笑着。

顾靳原再没了约束她的筹码。

这个孩子是她的，和顾家没有丁点关系！

她一步一步跟在护士身后，如果不是扶着墙壁，她几乎站都站不稳。

许初见抬起头缓缓看向来人，清澈的明眸染上了几分无可奈何，“向先生，你要拦着我？”

只可惜事与愿违，她没走两步就被人堵住了。

许初见不动声色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果然，没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

他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去辨别真伪。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许初见挣了一下，没能如愿把自己的手抽出，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顺路了，我会回自己家，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顾靳原按捺着心神，尤其是要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意，眸光亦是一片冰冷，似笑非笑地说着：“哥，这么巧？你是公.干还是接人？”

休想要离开他！

进退两难。

似乎他和这个孩子，都是她生命中出现的意外，她抗拒着，嫌恶着。

“怎么不说话了？”顾靳城言语冰冷，鹰隼般的视线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目光如炬。

强大的压迫感让许初见几乎不能呼吸，她撇开眼，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顾靳城冷哼一声，慢慢踱到了他面前，“你的浑事我可没闲工夫管，可是许小姐求着我想要离开，我怎么能帮她一把？”

就当他这样满心欢喜地打算着的时候，她却又是这样狠狠地碾碎了这一切。

他没想到性子这么软的她，竟会做出这么残忍的决定。

她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这半年来暗无天日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是她自己能够掌握的？什么都没有！现在唯一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一部分，也要被她亲手毁掉……

迫切地想要感受外面明媚的阳光。

许初见忍着心中的酸涩，有一个念头更为坚定起来。

当他知道她怀孕的这一刻，期许和兴奋充满了他所有的情绪。他哄着她，甚至说出了那些他觉得矫情的话，有的时候就想这样抱抱她，什么都不用做，他都觉得是满足的。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抽走了似得。

机票是顾靳城订的，他亦承诺会护着她家里的周全，就连她最想要得到的那张光盘都已经毁在了她手里。

就像一个逃兵一般，懦弱着，蠕动了嘴唇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谁给她的资格说好聚好散？

护士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叫了她好几声，她在怔愣地反应过来。

早该料到，她会让他彻底失望，这么狠心。

终于轮到了许初见。

……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许初见坐在休息室内，整个空间内静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护士推开了那扇门，许初见终于控制不住连连后退，失神地摇着头，发出来的声音哽咽的让人听得心中发凉：“不……我不做了……”

她逃出了这座城市尚且能被他找到，更何况她现在还没离开这里。

带着职业性的疏离点了点头：“以后记得定期做检查，你的情况，不是很好。”

顾靳原在原地愣了有三秒的时间，好聚好散？

她痛苦的眼泪不断地滚落，脚下的步子已然凝结，原本生出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良久，他居高临下地质问着她：“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信不信只要我的一句话，你哪里都去不了？”

顾靳原忽然轻笑，指腹在她下巴的位置轻轻摩挲，唇畔漾起一丝不屑地挪俞：“怀着我的孩子，你想要去哪儿？嗯？”

许初见惊慌失措的离开这个地方，这种冰凉，她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说到底，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

“哥，我的事情你少插手。”顾靳原忍无可忍，也没有再和他绕圈子。

“回家？”顾靳原顺势握着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他皱了皱眉,“那正好，我也正好顺路，回去吧。”

顾靳原的眼睛比雪还冷，在她面前站定，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血色的容颜，手指温柔地拨弄着她柔顺的发，紧抿的薄唇轻启：“不是说来接我的？现在又想去哪里？”

站在门口的向谨言讶异地看着走出来的许初见，她轻笑着和他说着再见，苍白的脸上浮现的那一抹笑容却是极其的耀眼。

而护士也只是冷眼看着她的行为，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情，也见怪不怪，同时又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的不负责。

甚至残忍的打掉了孩子！

顾靳城走到许初见面前，重新给了她一张登机牌，“许小姐，现在整个航班都在等你一个人。”

“谢谢。”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初见从他手里接过，声音浅淡。

顾靳原仍旧这样站着，盯着顾靳城的眼睛里都快要迸出火星，而顾靳城却不看他，只是随手招来了身后的两名警.卫员。

许初见惨白着脸便要挣开他的钳制，换来的却是他一声低吼：“不许走！”

“顾靳原！我警告你，现在还没轮到你乱来的时候！”顾靳城的一声冷呵，寒凉的声音凝结了周遭的空气。